第15章(第1頁)

明蘭簪頭的東珠映着琉璃盞:"侯爺那出'瘋癫戲',倒是比話本精彩。"

樓下忽傳來沈從興的吼聲:"讓讓!西域進貢的汗血寶馬到了,說是換薯種的!"

秋雨打濕诏獄青磚時,顧廷烨收到了最特别的戰報——北疆将士用凍硬的薯酒砸暈遼人探子,箭書上書:"大宋将士飲薯酒,以一當十!"

他笑着将戰報遞給明蘭:"夫人可知,當年那個落水的小丫頭..."

"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明蘭突然咬住他耳垂,"這話本妾身能倒着背了。"

更鼓聲吞了未盡之言,而汴京城外,新墾的薯田正破開今秋第一層薄霜。

霜降這日,汴河碼頭的晨霧濃得化不開。顧廷烨踩着濕滑的青石闆,靴底碾碎一片枯黃的葦葉。漕幫總舵的烏木匾額上,"義薄雲天"四個鎏金大字蒙着水汽,像極了哭花妝容的美人。

"侯爺來得巧。"漕幫三當家孫九刀倚着門框剔牙,鐵簽子刮得齒縫滋滋作響,"今兒是每月初五,幫裡弟兄們正等着分例錢。"

顧廷烨解下玄色大氅抛給石頭,露出蟒袍下暗藏的軟甲:"三當家的刀鏽了,本侯帶了揚州新鍛的雪花镔鐵。"

話音未落,河面忽傳來刺耳的哨聲。二十艘烏篷船破霧而出,船頭立着的灰衣漢子們手持分水刺,臂上青筋虬結如老樹盤根。

總舵正廳的虎皮交椅上,大當家趙鐵虎摩挲着鎏金煙槍。銅爐裡騰起的青煙中,他眯眼打量階下青年:"顧侯可知漕幫規矩?凡入此門者,需飲三碗斷頭酒。"

"本侯隻飲慶功酒。"顧廷烨指尖輕叩案幾,震得茶盞中漣漪環環相套,"上月江南漕糧沉船七次,趙當家這'鐵虎'的名号,莫要成了'病貓'。"

趙鐵虎猛然擲出煙槍,火星子濺在顧廷烨腳邊:"黃口小兒!當年老夫縱橫運河時,你還在娘胎裡打轉!"

"所以趙當家老眼昏花,連官鹽換泥沙都瞧不清?"顧廷烨甩出本濕透的賬冊,"昨夜撈起的第七艘沉船,夾層裡可藏着私鹽萬斤。"

河風卷着魚腥味灌入廳堂。孫九刀突然暴起,九環大刀劈向顧廷烨後頸:"爺爺送你見龍王!"

金鐵交鳴聲炸響,鎢鋼劍架住刀鋒的刹那,顧廷烨旋身踹翻香案。沉香木砸在地上裂成八瓣,露出暗格中泛黃的密信——竟是王太師與漕幫往來的賬目。

"好個義薄雲天!"顧廷烨劍尖挑起信箋,"建隆三年的軍糧案,趙當家吞了三十萬石糧,倒讓戍邊将士啃了半年樹皮!"

趙鐵虎雙目赤紅,從交椅下抽出雙股叉:"老夫能活到今天,靠的不是嘴皮子!"

碼頭上,漕幫子弟與顧家親兵戰作一團。沈從興的鐵槍挑飛三柄分水刺,忽然瞥見船篷下寒光一閃:"侯爺當心弩箭!"

顧廷烨淩空翻身,箭矢擦着蟒袍釘入桅杆。他借勢踏上船篷,劍光如銀蛇吐信,眨眼間挑斷三張弩機弓弦。趙鐵虎的雙股叉緊随而至,叉尖淬着幽藍毒光。

"叮!"劍叉相撞的火星墜入河水,驚起一灘鷗鹭。顧廷烨突然冷笑:"趙當家可知,你那些私鹽早被本侯換成了觀音土?"

日頭西斜時,漕幫總舵的血迹已被河水沖刷殆盡。顧廷烨立在船頭,看衙役将趙鐵虎鎖入囚車。沈從興拎着酒壇過來:"這老匹夫嘴硬得很,死活不說私鹽去向。"

"他不必說。"顧廷烨望向河面飄來的畫舫,"汴京城能吞下十萬斤私鹽的,除了永昌伯爵府..."

畫舫珠簾輕挑,露出梁晗慘白的臉。他手中金絲楠木匣"哐當"落地,滾出顆鴿卵大的東珠。

盛府偏廳,明蘭對着滿桌拜帖蹙眉。丹橘捧着新制的蟹粉酥進來:"四姑娘院裡的小鵲說,梁公子三日未歸了。"

"他不是在城郊别院養傷?"明蘭銀匙攪動燕窩,"去庫房取兩斤血燕,就說...就說我給四姐姐壓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