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在城郊别院養傷?"明蘭銀匙攪動燕窩,"去庫房取兩斤血燕,就說...就說我給四姐姐壓驚。"
燭火爆了個燈花,映得她眸中寒光乍現。窗棂忽被石子擊響,顧廷烨裹着夜露翻進來:"夫人這招打草驚蛇,梁晗果然漏了馬腳。"
诏獄最深處,趙鐵虎的鐐铐叮當作響。顧廷烨把玩着東珠:"這顆南海貢珠,是去歲官家賞給永昌伯爵府的。"
"要殺便殺!"趙鐵虎啐出口血沫,"江湖人最重義氣..."
"義氣?"顧廷烨突然掀開牆角的草席,露出具血肉模糊的屍體,"你私生子在揚州養的外室,前日剛誕下死胎。"
鐵鍊驟然繃緊,趙鐵虎目眦欲裂:"畜生!禍不及妻兒!"
"這話該對建隆三年餓死的戍卒說!"顧廷烨甩出張泛黃的名錄,"三百二十七戶烈屬,本侯已安置在江南薯田——就用你趙家的祖産。"
霜月高懸時,顧廷烨在祠堂添了盞新燈。明蘭撫過牌位上的金漆:"侯爺真要留趙鐵虎一命?"
"他吞下的不止是鹽。"顧廷烨指尖掠過劍鞘暗紋,"漕幫賬目裡有兩筆蹊跷支出,買的是西域火油和遼東隕鐵。"
門外忽然傳來細碎腳步聲,蓉姐兒抱着布老虎探頭:"阿爹,梁家姨父送來個會唱歌的盒子..."
紫檀木匣中的八音盒叮咚作響,機括處赫然刻着西域梵文。顧廷烨瞳孔驟縮——這工藝絕非中原所有。
五更鼓響,梁晗跪在永昌伯爵府祠堂發抖。吳大娘子摔碎第九個茶盞:"蠢材!那八音盒是西域細作的信物!"
"母親救我!"梁晗膝行抱住嫡母衣擺,"顧廷烨已查到私鹽..."
"閉嘴!"吳大娘子鳳目含煞,"明日你就去隴西監修皇陵,這輩子别再回汴京!"
晨光刺破窗紙時,小厮在梁晗書齋發現封未寄出的信,火漆印上殘留着半枚蓮花紋。
顧廷烨立在汴河碼頭,看新上任的漕幫管事清點貨船。沈從興拎着食盒過來:"嫂夫人讓帶的蟹粉酥,說是用新薯粉調的餡。"
河風掀起顧廷烨的袍角,露出腰間新佩的玉牌。沈從興眯眼細看:"這紋路...像是西域那邊的圖騰?"
"趙鐵虎臨死前塞給我的。"顧廷烨望向河心漩渦,"他說這是打開鬼市秘庫的鑰匙。"
一艘烏篷船悄然劃過,船娘哼着小調,腕間銀镯刻着與玉牌相似的蓮花。顧廷烨指尖輕叩劍柄,驚起葦叢中一對交頸鴛鴦。
霜月西沉,鬼市的梆子聲在汴河暗湧中飄蕩。顧廷烨罩着鴉青鬥篷,腰間玉牌與船娘銀镯相擊,發出細碎的叮鈴聲。沈從興的鐵靴剛踏上棧橋,腐木闆便吱呀作響:"這鬼地方真能藏着西域秘庫?"
"噤聲。"顧廷烨劍柄輕叩石壁,三重兩輕的回聲蕩入幽巷。暗處忽亮起盞碧色燈籠,映出牆根蜷縮的老乞兒。那乞兒獨眼渾濁,枯指在青磚上畫出扭曲的蓮花紋。
沈從興摸出銀錠,卻被顧廷烨按住:"他要的不是錢。"鬥篷掀開,露出玉牌上流轉的血絲,"建隆三年,隴西軍押送的三十車隕鐵..."
老乞兒獨眼驟亮,喉間發出砂紙摩擦般的笑聲:"顧侯竟識得'血蓮令'!"
暗巷盡頭的酒幡無風自動,濁酒混着鐵鏽味撲面而來。八仙桌上趴着個醉漢,額角刺青赫然是倒懸的蓮花。顧廷烨劍鞘挑起醉漢下巴:"青州案失蹤的軍械司主簿,竟在此賣醉?"
"侯爺...侯爺饒命!"主簿涕淚橫流,"那些隕鐵被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