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2頁)

盛府正廳的晨光漏過窗棂,長柏捧着族譜的手微微發顫。墨蘭蜷在角落,梁晗的休書被撕成碎片黏在裙裾:"你們早算計好的...那些田産地契..."

"四姐姐可知,林小娘用你的嫁妝錢養着兖王餘孽?"明蘭展開一疊飛錢票據,"城西棺材鋪的暗賬,記着你每月支取的五百兩雪花銀。"

老太太忽然咳嗽,龍頭杖指向祠堂:"開宗祠,請家法!"

正午驕陽炙烤着青石闆,林噙霜的脊背在刑凳上弓成蝦米。竹闆沾鹽水落下時,她嘶聲詛咒:"盛明蘭!你克死生母,将來..."

"将來如何?"顧廷烨握住明蘭發顫的手,"本侯夫人會長命百歲,看着你女兒在隴西皇陵與蛇鼠為伴。"

墨蘭的哭嚎混着闆子聲漸弱,盛紘突然奪過刑杖:"夠了!盛家..."

"盛家該還債了。"明蘭捧出衛小娘的妝奁,夾層裡的治水圖染着褐色血漬,"父親可知,阿娘臨終前攥着的不是帕子,是被林氏剪碎的河防圖。"

暮色吞沒最後一縷天光時,顧廷烨在祠堂添了盞長明燈。明蘭摩挲着衛小娘的牌位,突然輕笑:"侯爺可知,阿娘給我留了句話?"

"可是'活着最大'?"

"是'莫信蓮花'。"她指尖點向牌位底座,蓮花紋在燭火中扭曲成"兖"字,"當年血蓮使者來滅口,阿娘把我塞進米缸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窗外忽有瓦片輕響,顧廷烨劍風掃落個蒙面人。扯下面巾竟是康王氏,她癫狂大笑:"你們毀了蓮花聖教,那位大人..."

劍尖抵喉的刹那,康王氏突然抽搐,耳中鑽出隻血紅甲蟲。顧廷烨碾碎毒蟲冷笑:"蠱蟲噬心,倒是西域手段。"

霜月爬上柳梢時,盛府後園起出十八口樟木箱。老太太的龍頭杖挑開箱蓋,金錠上的蓮花印刺痛人眼:"好個清流世家,竟用赈災銀鑄佛!"

"不止。"明蘭用火折子燎過佛頭,夾層中掉出本名冊,"三司使、樞密副使...今夜該請諸位大人喝杯醒酒茶了。"

五更鼓響,顧廷烨的黑騎踏碎汴京晨霧。沈從興踹開三司使府門時,卧榻上還溫着西域葡萄酒,案頭血蓮佛龛中的香灰尚有餘溫。

紫宸殿的蟠龍柱映着血色朝霞,小皇帝将血蓮佛摔在丹墀:"這就是衆卿的忠心?"

"陛下容禀!"三司使爬向禦座,"臣等是為籌措軍饷..."

"好個軍饷!"顧廷烨甩出隴西軍餓殍圖,"去年陣亡将士的撫恤銀,買的是你府上歌姬的金步搖!"

驚堂木震落梁塵,小皇帝赤目如炬:"傳旨!涉事官員全部腰斬,九族流放瓊州!"

盛府祠堂重歸寂靜,明蘭将染血的族譜投入火盆。老太太輕撫她發頂:"怕嗎?"

"怕過。"她望向廊下教蓉姐兒習字的顧廷烨,"但現在有侯爺在..."

話音未落,天際忽綻開血色煙花。沈從興疾奔入院:"侯爺!西域急報,血蓮城廢墟發現傳國玉玺!"

顧廷烨劍穗上的蓮紋玉佩突然碎裂,蓉姐兒指着星子呢喃:"阿爹,蓮花婆婆在雲裡笑..."

盛府祠堂的青銅燭台燃至第三更,燈油裡摻着衛小娘生前最愛的茉莉香。明蘭指尖撫過族譜上新添的朱砂批注——"林噙霜,除籍",殷紅如凝固的血珠。

"六姑娘真要趕盡殺絕?"墨蘭跪在青磚上,金絲雀紋的裙裾被燭淚燙出黑洞,"我娘為盛家生兒育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