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腰間銀壺刻着紫微垣星圖。"顧廷烨指尖點向家書某處，"沈從興說西夏大營近來多出些觀星台。"
蓉姐兒突然從紫藤架後鑽出，發間别着新買的茉莉絹花："阿爹，星盤說今夜有流星雨！"
暮色染紅亭角銅鈴，顧廷烨忽然攬過妻女："走，去樊樓占個好位置。"
樊樓飛檐挂着三十六盞走馬燈，天街星河與人間燈火連成一片。蓉姐兒扒着欄杆數星星，忽然拽顧廷烨的袖子："爹爹快看！流星往西夏方向去了！"
明蘭剝着糖炒栗子輕笑："你爹十五歲那年，非說流星是神仙射箭..."
"現在知道了。"顧廷烨握住她沾糖霜的手，"是衛娘子說的隕鐵，能做三百把鎢鋼劍。"
小二端來炙羊肉時，忽聽鄰桌書生醉語："聽聞紫微星現世，要在隴西建觀星台..."
顧廷烨與明蘭對視一眼，在桌下捏了捏她的手。
次日清晨，蓉姐兒蹲在蓮池邊喂錦鯉。昨夜流星墜落的餘晖凝在荷葉上，被她舀進水玉碗："阿娘說能染指甲..."
"姐兒當心着涼。"房媽媽捧着姜湯過來，忽然盯着池底驚呼，"這青石闆上怎有字？"
積水退去處，衛小娘娟秀的字迹依稀可辨："蓮燼非劫，星火燎原。民生多艱，當以..."
顧廷烨的皂靴踏碎倒影，将最後半句補全："當以煙火暖之。"
蓉姐兒仰頭問："爹爹早知阿婆刻了字？"
"你阿婆最愛的不是星盤。"他摘朵青蓮簪在女兒鬓邊，"是看着百姓炊煙不斷。"
小廚房飄出胡麻香氣時，西域商人正叩響盛府角門。明蘭系着圍裙來應門，面頰還沾着薯粉："先生來得巧，新磨的薯粉正要下鍋。"
商人碧眸閃過異色："夫人可知這薯粉..."
"能制火折，能糊窗紙，還能做涼粉。"顧廷烨拎着漏勺現身，"閣下想學的，怕是最後一種？"
鎏金壺突然落地，滾出顆鴿卵大的隕鐵。蓉姐兒的星盤磁針瘋狂轉動，直指西方天際。
暮色中的蓮池浮着十盞荷花燈，蓉姐兒認真寫着祈願箋。明蘭将衛小娘的絕筆信疊成紙船："阿娘若在，定要教你調八珍醬。"
"現在學也不遲。"顧廷烨捧着青瓷壇過來，"這是沈從興從隴西捎的辣子。"
夜風掀起祈願箋一角，稚嫩筆迹映入眼簾："願大宋炊煙不斷，阿爹阿娘常伴。"
流星劃過天際時，西域商隊悄然出城。馬車暗格裡，隕鐵與星盤相映生輝，羊皮卷上朱砂勾出新的星軌。
隴西大營的晨霧裹着胡麻香，沈從興蹲在竈坑前添柴，鐵鍋裡咕嘟着羊肉臊子。親兵拎着剛挖的野蔥進來："将軍，顧侯爺捎來的薯粉..."
"擱案闆上。"他舀起勺辣子攪進湯裡，"侯爺信上說，這粉條得用井水冰過才筋道。"
帳簾忽被掀開，涼風卷着沙礫撲滅竈火。副将捧着星盤急報："西夏軍昨夜在三十裡外紮營，帥帳頂上豎着蓮花鐵旗！"
沈從興的湯勺在鍋沿敲出清響："急什麼，等老子吃完這碗褲帶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