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雞鳴時,明蘭在産房中攥緊衛小娘的玉佩。顧廷烨的劍穗纏在房梁,随每陣痛呼輕顫。蓉姐兒跪在星盤前,磁針随胎動瘋狂旋轉。
"阿婆...阿婆幫我..."她突然将星盤浸入藥罐,紫微星芒自水中沖天而起。西域商人頸間蓮花紋驟然發燙,在慘叫聲中化為灰燼。
晨曦染紅隴西戈壁時,沈從興蹲在火車頂喝蛋花湯。副将突然指着天際:"将軍!流星雨!"
"是侯爺家的雙星出世!"他甩了湯碗大笑,"傳令!給老子往西夏大營撒孜然——侯爺添丁,全軍加餐!"
十二架火車齊鳴,聲震九霄。沙塵暴中,新播的紅薯苗悄然破土。
盛府正廳飄着艾草香,雙生兒的啼哭驚飛檐下燕。老太太拄着龍頭杖顫巍巍進門:"這名兒..."
"星野與蓮笙。"明蘭将襁褓放入顧廷烨懷中,"阿娘在天上看着呢。"
蓉姐兒扒着門框偷笑,腕間銀镯與星盤同時泛起柔光。蓮池底,衛小娘的玉佩化作青蓮,在漣漪中輕輕搖曳。
盛府的桂花釀到第七日,香氣已能醉倒檐下的麻雀。蓉姐兒蹲在葡萄架下數糖蓮子,青瓷碗裡盛着要撒滿月宴的喜果。明蘭倚着軟枕繡虎頭鞋,金線在日光下勾出北鬥紋樣:"蓉兒,蓮笙的襁褓帶子要系七寶結……"
"知道啦!搖光位綴藍玉,天樞位鑲琥珀。"小丫頭踮腳将星盤挂在搖籃上方,"昨夜貪狼星挪了半寸,沈叔父該到潼關了。"
顧廷烨拎着兩尾活鲫轉過月門,魚尾掃落幾粒桂花:"夫人看這鲫魚,隴西快馬剛送來的,說是沈從興在黃河冰窟窿裡鑿的。"
丹橘掀開廚房的蒸籠,胡麻香混着茉莉膏的甜膩漫過回廊:"侯爺,薯粉蒸糕要撒杏仁碎還是核桃仁?"
蓮池邊的石案擺滿紅蛋,老太太拄着龍頭杖點數目:"六十六顆,取'星鬥順遂'的意頭。"長柏捧着《禮記》皺眉:"祖母,古制當備九十九顆……"
"你妹妹說要'六六大順'。"老太太撚起紅蛋在燭火上細瞧,"瞧這蓮花印子,倒是比你當年抓周時畫得精巧。"
墨蘭捧着漆盤從遊廊轉來,金絲蜜棗壘成塔狀:"六妹妹,這是永昌伯爵府送的……"
"擱東廂庫房吧。"明蘭頭也不擡地穿針,"四姐姐記得把禮單謄兩份,一份送禦史台備案。"
葡萄架下偷棗的如蘭噗嗤笑出聲,棗核正砸中梁晗新送的翡翠白菜。
地窖深處,顧廷烨擦亮火折子。青磚牆上的蓮花浮雕被火光映得忽明忽暗,二十口樟木箱中的隕鐵犁頭泛着幽光。"侯爺,西市鐵匠鋪來報……"石頭捧着賬冊跟進,"新制的三百張曲轅犁,江南農戶搶着要。"
"用紅薯粉兌桐油抹軸,比牛脂潤滑。"顧廷烨指尖撫過箱底刻痕,忽然頓住——"偃開兄親啟"的字迹旁多出道新鮮劃痕,形似西域文字。
蓉姐兒舉着星盤從木梯探出頭:"爹爹!貪狼星發紅,沈叔父的信鴿……"
灰羽信鴿撞破氣窗,爪間竹筒滾出粒沾血的孜然。
滿月宴的燈籠剛挂上檐角,西域舞姬的足鈴已響徹前廳。領舞女子面紗綴着碎玉,碧色瞳孔掃過搖籃:"聽聞小公子抓周備了星盤?"
"備的是農具。"明蘭将青銅耒耜放在紅毯正中,"星盤在蓮池鎮着邪祟呢。"
舞姬旋身時銀鈴驟響,十二盞蓮花燈無風自燃。蓉姐兒突然拽顧廷烨衣角:"爹爹看!燈芯摻了磷粉!"
"夫人這滿月宴,可比隴西戰場熱鬧。"顧廷烨劍鞘輕叩地面,震落梁上暗藏的毒蒺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