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的那天晚上,因為突然下大雨,我去接媽媽收攤稍微晚了些。
走到公交站牌後時,我發現褲腳濕了,就蹲下來挽褲腳。
大雨中,我看見一個人穿着雨衣慢悠悠走過來,手裡拎着碗馄饨,正是媽媽攤子上的。
他在滿是積水的長凳上坐了下來。
從我的角度,正好能看見他垂着的手。
他一邊漫不經心地哼着歌,一邊單手揉搓着戒指,從無名指揉出來,套在中指上,又揉到食指上。
這是一個特别複雜瑣碎的動作,但他做得很熟練,仿佛練過千遍萬遍。
我挽好褲腳正要起身,卻見他将馄饨遠遠擲到了馬路中間,又不知從哪摸出一把刀,刀尖上一滴一滴地墜着鮮血,融在雨水裡。
我吓得一動不敢動,直到他坐累了,又慢悠悠離去。
那天晚上,我媽成了當年轟動一時的殘疾人被害連環案中的第三名死者。
我給警方提供了線索,但兇手一直沒有抓到。我因此得了驚恐障礙症,在醫生的建議下,将這件事塵封在記憶中。
後來,我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樣正常生活、讀書,大學裡遇見了顧懷義,他對我一見鐘情,追了我一年後,我們熱戀、結婚、生子。
偶爾,我會在夢魇時夢見那天晚上,兇手在我眼前單手轉戒指的動作,但随着時間流逝,我慢慢掙脫,慢慢遺忘……
我本以為過去的痛苦将止步于此。
直到半年前。
我又看見了那個動作。
4
半年前,顧懷義在車禍以命救我,傷了兩根手指。
他本不怎麼在意,見我心疼得四處找辦法給他治,便笑着安慰我,「隻是沒以前靈活了而已,我自己多練練就好了。」
于是,那天晚上,我們相擁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時,我又看見了那個動作。
怎麼說呢?
有些事情,你以為你已經徹徹底底忘掉了。可它真正出現在你面前時,回憶就會事無巨細,分毫畢現。
他的動作,和我記憶裡的動作無縫重合。
節奏、曲度、方式、小細節。
一模一樣。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