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水嗆到了,顧承一連咳嗽了好幾聲,立刻擡手,習慣性的去按緊擰的眉心。
不能皺,不能皺,人到三十要注意保養,會長皺紋的!
心裡亂成了一團麻,顧承靠在椅子上,正思考着對策,就聽浴室裡又響起了如剛才一般,規律的敲門聲。
這是他和謝祈年定下的暗語,獨屬于他們兩個的秘密。
他剛跟謝祈年住在一起的時候,正值謝家破産,不少人上門讨債找麻煩。
小小的謝祈年被人打的鼻青臉腫,顧承卻無錢無勢,連還手都做不到,隻能絞盡腦汁,想出一個定暗語的方法。
告訴他:我加固了你卧室的鎖,門也換了隔音的,以後你每天放學,就躲進卧室,等我敲門。
規律是三下,兩下,一下。
然後,沒用的顧叔叔就回來了……
咚咚咚,咚咚,咚……
謝祈年的敲門聲像是召喚,激的人心煩,顧承終于起身,不耐煩的走過去:“怎麼了?”
“顧老師,我沒有浴巾。”
稱呼……變了。
顧承指尖顫了一下,轉身在櫃子裡刨出一條新浴巾,伸手,想透過門縫遞進去,卻不料,謝祈年根本就沒想拿浴巾,直接把他的手腕攥緊,狠狠往前拉了一下。
與此同時,浴室門大開,顧承踉跄兩步被拽了進去,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被高大的男生近距離抵在了牆上。
他是半靠着牆的,這個姿勢恰好足夠望見謝祈年近在咫尺的喉結。
青年身上濕漉漉的,分明的喉結下墜了一點剔透的水珠,搖搖晃晃,要落不落。
像是魚餌,釣的人魂飛魄散。
“嗯……”左側腰窩忽然被抵上,顧承悶哼一聲,手下意識扣緊了身後的牆壁。
他那裡受過傷。
痛感混合着羞憤一股腦的湧來,激的他直接一把推開謝祈年,脫口而出:“你有完沒……”
可話到一半,又像是緊急刹車一般,被他自己收了回來。
他的嘴唇在發抖,半晌,也隻擡手指了指門口,壓下聲音,從齒縫裡擠出兩個字:“出去。”
謝祈年說了句什麼,像是在道歉,顧承沒聽進去,一直保持着這個動作站着。
良久,直到大門重新合上,浴室的溫度降下來,房間裡隻有他一個人。
顧承才終于低下頭,雙手漸漸配合着,捂住了整張臉。
他剛才在幹什麼?發火嗎?可他自己還要靠和謝祈年接觸苟延殘喘,有什麼資格呢?
嘀嗒,嘀嗒——
一旁的水龍頭沒有關緊,不時發出惱人的噪音,不至于讓他一直沉進情緒裡。
不知過了多久,顧承終于起身,按下了水龍頭,撩起頭發,伸手點了支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