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7頁)

顧城正在收拾行李:“下次吧!我趕時間。”

阿笙知道,顧城排斥的不是姑姑,而是韓家。

午後,依依來陶然家找阿笙,陶媽媽已經睡了,陶爸爸外出有事,怕是要等到晚上才能回來。

依依來的時候,阿笙正蹲在地上洗衣服,目睹此景,皺了眉。

依依蹲在阿笙身邊,壓低聲音道:“陶然不在了,我們一輩子都忘不了,但陶然爸媽不能因為愛屋及烏,就把你當成陶然的替身,這對你不公平。”

阿笙笑笑,沒吭聲。依依不會明白,最初,陶然學遊泳是因為她;死亡,也是因為會遊泳;日記本曝光後,倘若換成任何一個不明事理的父母,隻怕早就不分青紅皂白對阿笙破口大罵了,但陶然父母沒有,安慰她,說陶然溺斃跟她沒關系……

換言之,她和陶然認識了這麼多年,從小學,初中,一直到高中,友情深厚,他死了之後,在她力所能及的情況下,盡力照顧陶然父母也是應該的。

她知道,依依是在心疼她。

阿笙轉移話題:“哥哥走了嗎?”

“走了。”

那天,依依幫阿笙洗完衣服,和她一起坐在陶家門前石階上,看着大街上往來穿梭的人依說,這世上有太多的感情,尚未開始,就因為劇情轉變,過早拉下帷幕。最後她說,暗戀的對面,站的不是柳暗花明,而是自生自滅。

阿笙摟着她,是真的迎來了春天,午後陽光溫熱了阿笙的臉,把頭靠在依依肩膀上,她在想,每一段看似美麗的愛情,夭折速度都是很快的,如果想要尋覓長久的愛情,隻能把愛情融進或轉變到親情裡。

2005年初春,街頭有灑水車經過,帶着蔡琴那首《恰似你的溫柔》響徹了整條街道。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就像一張破碎的臉,難以開口道再見,就讓一切走遠,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們卻都沒有哭泣,讓它淡淡地來,讓它好好地去……”

2月12日,禁不住姑姑一催再催,阿笙提前一日去了T市。

提前說好的,司機會在火車站外面等她,阿笙坐在火車站台階上,等了很久,也不見司機來,她是有司機手機号的,但卻不好意思催他,萬一已經在路上,堵車呢?

寒假歸來,總容易讓人心生困怠,在陽光下坐得久了,難免會頭暈眼花,阿笙起身活動身體時,才發現身後站着一個人,看情形似乎站了很久。

那人定定的看着阿笙,打破沉默:“車在半路追尾,我來接你回去。”

阿笙又站了一會兒,彎腰提行李:“好。”

她的聲音很平靜,沒有絲毫情緒外洩。

那人已經提起了她手中的行李,阿笙笑笑,松手,走下台階。

過了幾秒,身後傳來他的聲音:“過年期間,我給你打電話,為什麼不接?”

阿笙身形一頓,腳步未停。

感情的事,不宜拖泥帶水,要不然隻會害人害己,韓愈電話,她看到了,但卻不接,她以為她的舉動足以說明一切。

阿笙說:“抱歉,我沒熱情可以回應你。”

“因為你把熱情都給了一個死人?”

這一次,阿笙終于停了下來,轉身看着韓愈,眼神無波無瀾,一字一字道:“韓愈,陶然不該成為你刺傷我的利器,就像我永遠不會拿你父母失敗的婚姻來刺傷你一樣。”

這就是顧笙,看似良善,其實攻擊别人的時候,比誰都狠。

一句話,換來了韓愈的面無表情。

剛才還略顯柔和的臉龐,因為她的話,瞬間冷峻下來。

陽光下,韓愈眯起眼睛,他終于意識到,橫跨在他和顧笙之間的并非是一句喜歡和不喜歡,而是他心中那顆經年毒瘤,以為可以忽視置之不理,但忽視,并不代表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