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一會兒,阿笙睡着了,我再睡。”陸子初說着,眼見吳奈正欲抽煙,探身過去,伸手奪走:“這棟房子從此以後禁煙。”
吳奈并不見得非要吸煙,況且平時也沒有那麼大的煙瘾,眼見陸子初如此,知道他禁煙是為了誰,也不多說什麼。
又坐了一會兒,擡眸看了看壁鐘時間,竟然已經淩晨五點了。
吳奈起身時,整理了一下衣服:“我回去了,晚上和石濤一起來看阿笙。”
“在這裡睡一覺再走。”陸子初也站了起來。
吳奈邊往門口走,邊回頭跟陸子初說着話:“下午還有一場手術需要我主刀,我這會過去,在醫院眯一會兒,今天怕是要忙上一整天。”
“注意開車。”吳奈現如今是醫院副院長,能讓他親自主刀,怕是對方病情很棘手,陸子初不好再攔着。
吳奈示意陸子初留步,“你趕緊休息一會兒,得空的時候帶阿笙來醫院,我給她檢查一下身體,太瘦了,看着心裡也不是滋味。”
“再等兩天吧!”她若不願,他又怎能強行帶她過去?
陸子初站在二樓落地窗前,看着吳奈開車離開,這才返身回去。
這裡不似望江苑,房子太大,于是淩晨萬物俱籁,就顯得空蕩蕩的,他看着自己投落在地毯上的影子,沒表情的笑了笑。
那道陰影反射出另一面的他,仿佛是一個洞,怎麼填都填不滿。
那抹微笑注定無法長時凝結在唇畔,小心翼翼的打開門,燈光明亮的卧室内,床上根本就沒有阿笙的身影。
陸子初臉色一變,徑直走到床邊,朝四周掃了一眼,最後把目光凝定在卧室一角。
這一望,目光驚痛。
阿笙蜷縮在角落裡,臉埋在雙膝上,長發從臉側披散,垂在了地毯上。
室内暖氣适宜,不必擔心她會凍着,看得出來她睡的很好,需要多少次如此難安入眠,才能把這樣的姿勢維持的自然而然?
垂放在身側的拳頭無意識緊握,陸子初猶如立風之竹,定定的站在那裡,牙龈咬出血,也渾然不覺疼痛。
顧笙,你怎麼能把自己逼仄到如此田地?
美國西雅圖正值午後,陰霾多雨,天氣糟糕。
來電話時,顧城正在醫院裡,消毒水味道濃郁,把化驗單交給徐秋,拿着手機推門走了出去。
走廊裡都是人,顧城跟對方說話,對方聽不清,顧城擡眸掃了一眼四周,說了聲“稍等”,拿着電話走到了樓梯口。
樓梯口角落裡擺放着一株綠植,在醫院裡看到其他顔色,畢竟是喜人的,但顧城卻無法心存歡喜。
因為對方說:“我請了這方面的權威專家,明天帶他過去親自給媽看看。”
顧城皺了眉:“再過不久,媽就可以出院了,不用那麼麻煩。”
“她是我嶽母,嶽母生病,關心她理所當然,你覺得用麻煩兩個字合适嗎?”明明聲調極其慵懶,但聽在耳畔卻帶着略帶寒氣的迫壓。
“……”顧城盯着那盆綠植,目光精湛,幽深無底。
“阿笙還好嗎?”談及“阿笙”,對方話語裡開始有了難得的柔和。
顧城調整呼吸,才不至于咬牙出口:“好。”
“明天到了西雅圖,我想看看她。”
“我說過,她怕是不想看到你。”顧城言辭毫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