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飛說:“我來杭州了,依依也在這裡,昨天吃飯提起你和阿笙,忽然很想念你們。”
徐秋開始明白,藏在顧城心裡的那個女人,她的名字叫劉依依。
07年1月初,中國杭州,一個多月未見,許飛看到依依,笑着說:“看來還是杭州能養人,都吃胖了。”
依依聽了卻是心裡一咯噔,她當時正在洗碗,水流嘩嘩作響,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1月中旬,依依不見了,許飛開始找不到她,房東說她退房了。
他在她有可能出沒的地方尋找她,但她卻消失的無影無蹤,耳邊回響着房東老太太的話:“那孩子好像懷孕了。”
2月上旬,美國舊金山,顧笙被關在房間裡,接連大病多日,險些失聲,在絕望中等待着救贖;雲南麗江,顧城在酒吧裡喝的酩酊大醉,酒吧老闆走過來對他說:“先生,你不能再喝了。”
他趴在桌面上,叫着“依依”的名字,淩晨麗江街道空蕩蕩的,他步伐踉跄,旁若無人的流着眼淚。
徐秋被父母寵壞了,受不了人生中突如其來的打擊,顧城消失後,徐秋開始平靜,重新審視自己的激烈和感情,床頭櫃上擺放着她和顧城的合影照,他的笑容總是淡淡的,快樂的時光似乎稍縱即逝。
每次想起他,記憶仿佛被疼痛洶湧的沖刷過。
5月份的時候,一封來自中國的信件出現在了顧家。此時顧家早已搬家,就連徐家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信件輾轉落到了徐秋手中。
是劉依依的來信。
信件很短:“最近總做噩夢,不知為什麼,忽然間感到很害怕。大哥,我懷孕了……”沒有文字了,隻有幹涸的眼淚,可知她寫信的時候該有多難過。
徐秋拿着信件沉默許久,她請了長假,5月末飛往中國時,她靠着舷窗,雖然閉着雙眼,依然有淚水輕輕滑落。
她想,她愛那個男人,所以她可以愛他喜歡的女人和他的孩子。
O7年正是大學生支教盛行的年月,大批的年輕人往邊遠山區裡面跑,把自己的青春全都奉獻給了那些無憂可愛的孩子們。
山路崎岖,那是徐秋第一次見到依依,她挺着大肚子站在破爛不堪的講台上講着課,平和安靜,臉上有着溫暖的微笑。
徐秋聲音艱澀:“我是徐秋。”
“我知道。”頓了頓,依依笑了:“我在他手機裡見過你的照片。”
她帶徐秋去她住的地方,徐秋覺得很難過,簡陋的房間,但布置的很溫馨,桌子上擺着一束向日葵,插在清水裡,很好看。
“喜歡向日葵?”徐秋問。
“阿笙喜歡。”提起顧笙,依依眼睛裡閃現出思念的光芒:“阿笙還在舊金山嗎?”
“我沒見到她。”徐秋見依依起身給她倒水,連忙扶她坐下,提起茶瓶倒了一杯水給她。
坐在床沿,徐秋看着她的肚子,心境是複雜的,這一路因為痛苦,所以早已開始麻木。
徐秋以為見到劉依依,她會憎恨這個女人,但見了,自己也說不上來,那種感情很微妙,徐秋竟然無法恨她。
徐秋問:“孩子幾個月了?”
“9個月了。”
過了一會兒,徐秋說:“顧城沒來,你别怪他,他不知道你給他寫信,顧家搬家,連我也不知道他們搬到了哪裡?”
依依有些意外,看向徐秋時,她握住了依依的手。
依依說:“對不起。”
“對不起你有了他的孩子?”徐秋嘴角牽出一抹笑:“他失蹤以後,我才明白,有很多事情,其實我是可以妥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