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第3頁)

陸子初沒回應薛阿姨,離開書房後,回了一趟卧室,阿笙還在睡,室溫适宜,因為裹着薄被,臉頰上有着淡淡的紅暈。

他伸手摸了摸,動作很輕,但她卻懶懶的睜開了眼睛:“什麼時間了?”

“下午五點左右。”頓了頓,陸子初溫聲詢問:“張醫生來了,你要不要……”

話音終止,隻因阿笙握住了他的手,陸子初看着她,目光對視,他的眼睛裡有着太多的情緒,而阿笙的眼眸深處也埋藏着沉甸甸的東西,彼此情感交織,激烈而又矛盾。

“我今天沒心情,改天吧!”她說着,又閉上了眼睛,臉色很白。

“又要睡了?”他輕聲問。

“困。”

“睡吧!等你醒了,我們再開飯。”他低頭吻着她額頭,指尖滑入她的發絲間,慢慢的梳理着,無聲安撫。

陸家門外,警衛接到了内宅打來的電話,挂斷後撐傘走到張醫生座駕旁,彎腰敲了敲車窗玻璃。

“張醫生,我家先生讓你先回去。對了,先生說之前通話,他脾氣不太好,讓你不要放在心上去。”

張醫生沒想到陸子初會這麼說,呆呆的看着警衛,直到助手碰了碰他,他才回過神來,問警衛:“陸先生還說了什麼?”

警衛奇怪的看了張醫生一眼:“沒了。”

沒了?那這麼一來,是不是說明醫學實驗研究,陸子初并不會中途撤資?

雨停了,路邊樹木蔥翠,葉片密集飽滿,就連天空也是藍的很透徹,似乎經過之前轟轟烈烈大哭一場,終于觸摸到了海闊天空。

不久前,阿笙對陸子初說:“我剛夢見了青青,你最近是不是沒去看她?”

“嗯。”陸子初喉結顫動了一下,說得很慢:“我一會兒就去看她。”

沿途站牌林立,伫立着陸氏大大小小旗下廣告,面對事業上獲取的成就,陸子初卻沒有絲毫喜悅,滿心滿腦都是青青。

2013年年末,他第一次聽說青青的存在,卻不曾想竟是在那麼痛心的情形下。

2014年年初,他把青青接回國,在墓碑上寫下“陸青青”三個字的時候,眼睛忽然間潮濕了。

那不僅僅隻是一個名字,一個孩子的存亡關系着阿笙多年來精神喜悲無常,關系着阿笙所有的愛而不能。

她看似灑脫無謂,看似無情冰冷,但心裡卻比任何人都脆軟。

不來樂山見青青,是因為她還在乎,實在不能太苛求她,畢竟是她珍之護之的孩子,縱使看淡,但那畢竟是一道傷。

陸子初總以為他能很好的控制情緒,但青青下葬的時候,情緒終究還是有了失控的苗頭,霧氣聚攏眼眶,壓都壓不下去。

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有脆弱的時候,若是假裝無謂,那隻是不願意眼淚泛濫。

有時候他會恨自己,如果自己一開始就克制,如果他每次都做好防護措施,也許一切禍事終将幸免,至少他的阿笙會無憂許多。

樂山之上,陸子初把一束向日葵放在女兒的墓碑前,蹲在墓碑前低頭呆了一會兒,似是想到了什麼,又從褲袋裡掏出兩塊巧克力放在了墓碑前。

“嘗嘗,這次來的突然,等下次爸爸來看你,多給你帶一些。”修長的手指貼在了冰涼的墓碑上,陸子初語氣柔和,沉默的時候,嘴角帶着笑,但眼睛卻是潮濕的:“其實,你母親很想念你。”

陸子初呆到了黃昏,這才摸了摸墓碑頂部,似乎是在撫摸着女兒的小腦袋,蹲在那裡時間太久,起身的時候,雙腿都是酸的。

從樂山下來,沿途風聲輕緩,吹動着周遭灌木,仿佛從天堂裡傳遞下來的歌聲。

那天陸子初從樂山回來,有心是一方面,逗妻子開心是另一方面,在樂山腳下拔了好幾根狗尾巴草。

司機在前面開着車,他就在後車座練習着怎麼編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