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1頁)

如今牛也生了牛崽,養得膘肥體壯的,正好上路。

爹很痛快地允了,還把給牛配種的母牛也撥給我了,因着三頭牛,車廂也給了兩個最寬敞的。

7

嶺南偏遠,聖上下令一月為期上任。

我去廟裡燒了香,供奉了香火錢,托菩薩告訴阿娘,我嫁人了,但是嫁的郎君不喜歡我,等到了嶺南,我就離開他,再去投奔虎子表哥,以後嫁個切菜賣豆腐的也好,嫁山村野夫也好,但一定得愛我。

一夜無眠,阿翡也沒睡好,還不到四更,阿翡就收拾好了行囊,将車廂塞滿了鹹菜疙瘩、六床被子,油紙包了數不清的糕餅。

大清早,也隻有爹送我出門,他說後娘頭風犯了,不宜出門,不過飄飄我也并不在乎。

沒了阿娘,還談什麼親情不親情的,我并不難受。

再見到江宴,意氣風發的少年已渾身是傷,穿的衣服也浸透着鮮血,一小厮扶他上車後,像躲瘟神般跑了。

前頭和後頭都有镖隊護送,我讓阿翡招呼他們送了些鹹菜疙瘩,順便偷瞄了一眼他們帶的家夥,果真是真刀真槍。

江宴的發絲粘着血迹黏在了臉上,雙眼烏青紅腫,整張臉像被打傷的發面饅頭。

他的嘴唇傷得爛了,化成了膿包,結了一層薄薄的痂。

這也是江宴第一次見我,他無法說話,疼得厲害,直打哆嗦,望着我,心如死灰。

阿翡早将車廂鋪上了綿軟的墊子,又将坐的木闆卸了下來,一整節車廂就是床。

牛蹄聲伴着清晨包子鋪的叫賣聲出了城,我将饅頭掰碎成小塊兒小塊兒地喂進他嘴裡。

他疼得說不了話,而我也安靜地拿出針線,準備給他縫一件衣衫。

「江宴,你别怕,以後你的傷也都會好起來,我們現在要去嶺南,這以後我們相處的日子多了,定要互相包涵。」

8

一路南行,下雨的次數也越來越多。

天氣一旦潮濕,江宴身上的傷很容易化膿生瘡,不得已我脫去了他的衣裳,隻留了一件輕薄的内衫。

初始我也臉紅,他更臉紅,顫抖着說:

「是……是我連累了你。」

我搖了搖頭。

「說什麼連累不連累的,你是不知道在我們鄉下,我最喜歡熱天了,阿娘會買西瓜和鄰居大嬸一起在河裡冰着,夜晚和小夥伴們一起看星星,玩捉迷藏。」

越說越向往,我揚起笑臉,忽想起了雲栖霧。

「江宴,我的妹妹雲栖霧好像進宮了,你可還記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