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2頁)

「江宴,我的妹妹雲栖霧好像進宮了,你可還記挂?」

本想勸他要學會放下,他卻阖眼小憩,聲音如過客般淡然。

「以前是我錯了,本以為她會是我娘子,所以也不将你放在眼裡,以為你粗鄙淺薄,可經此一難,卻唯有你肯下嫁于我,照顧于我,我才知你的純真心性,是誰也無法比得的。人心變故如風如疾,真心易是無價之寶,飄飄,我更珍惜現在。」

他說着說着,嘴唇勾起了一抹笑,而我卻一句聽不懂,什麼風啊疾啊,一股腦聽進耳朵,怎麼都琢磨不出這個意思。

隻好讪讪一笑。

「你能看透就好,看透就好。」

這句還真是萬能啊。

原以為這一路風餐露宿,過慣了盛京的舒服日子,難免他會耍少爺脾氣。

可江宴适應得很好,他穿着我縫制的粗布麻衣,吃着饅頭鹹菜,依舊笑得滿面春風。

除了月上枝頭時,心事纏繞,江宴從沒陰沉過臉。

從青石闆路到泥濘的水泥路,一路走來,江宴臉上的傷都好得差不多了,起初全身上下唯有眼睛是能動的,我每每打瞌睡醒來就發現他盯着我看。

護送我們的镖隊特愛吃我腌的鹹菜疙瘩,我也原地做起了生意,賣給了他們些,停駐在各地客棧時,和阿翡擺攤賣鹹菜,這一路也賺了不少。

南方的草被雨水澆灌得很嫩,小牛崽很愛吃,都長胖了許多,草長莺飛時,江宴也能下來活動了,他的話也開始密了起來。

「飄飄,我背上癢癢。」

「飄飄,胳膊還是疼。」

「飄飄,我能下地走路了。」

「飄飄,我想爹和娘了。」

我也想娘,我知道想娘的感受,便是天上月,人間景,再生動勃然,心卻依舊潮濕一片。

放平小桌,鋪上草紙,擺上筆墨,我仰頭笑。

「江宴,你教我寫字吧,等我學會了就寫一封家書去驿站寄給你的家人。」

他許是想家人想得熱淚盈眶,眼淚順着臉頰滴到了桌案上,嗓音猶如清泉般環繞群山,念了一句詩。

「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

我疑惑:

「這是什麼意思?」

他勾了一抹笑,眸光潋滟如春水,「意思是,飄飄的心意,值千金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