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眼，“你讓我覺得，你好像在計算一個商品的價值。”
自從他做完腦手術恢複了正常心智，他的目光總是帶着打量，審視，甚至有時候是輕視蔑視。
“前幾年的你，從來不會用這種眼神看我。”
那時候的季司予，每次看着她時，眼睛裡都好似泛着星星點點的光澤，那是一雙會笑、會說話的漂亮眼睛，仿佛無時無刻都在通過對視，來表達他濃烈的愛意。
季司予放在她腰上的手，指骨明顯一僵。
他垂下睫毛，蓋住幽暗的眸色，失了挑逗她的興趣，手也收了回來。
語氣有點不耐。
“又是前幾年，鹿晚星，你真是個極其膚淺無趣的女人，你不是提錢，就是提過去，那些不堪的過往有什麼好回憶的。”
鹿晚星原本以為，不管他現在說什麼，都不會再讓她覺得難過。
可聽到他說那三年是不堪的過往，她的心口還是感覺被深深紮了一刀。
“對你來說，那些是不堪的過往，是屈辱的黑曆史，對我來說，是為數不多的美好回憶。”
從大學起的暗戀，到現在的婚姻生活，她愛了季司予整整七年。
但他們真正相處的時光，就隻有前三年。
她悻悻失笑，嘴角勾起諷刺：“季司予，一個連低谷期的往事都無法正視的男人，隻會讓我覺得看不起。”
季司予眼神逐漸陰沉，怒意漸起，一把捏住她的下巴。
“你有被人天天毆打到渾身是血？你有被人像狗一樣按趴在泥地裡，逼着你舔水窪裡的泥巴？你有被人騙到鄉下惡臭的豬圈裡關三天三夜？”
鹿晚星眼圈紅了，沉默了。
“除了這些，還有更惡劣的……”
他涼薄哼笑，“哪怕我腦子恢複正常，那群人還拿着當初那些視頻來敲詐勒索，他們就是要我一輩子忘不掉那些過去。鹿晚星，你就是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你有什麼資格評價我。”
鹿晚星掙脫他的手，“就憑，那三年是我陪着你走過來的。”
她義正嚴詞：“那群人确實很惡劣，可你已經把他們全部都收拾了，但凡當初欺辱過你的人，沒一個有好下場，還不夠解氣？”
看着眼前目光陰沉的季司予，回憶起當初那個愛笑的季司予，她眼圈漫上水光，聲音都哽咽了。
“我明明已經把那個痛苦的你從深淵裡拉出來，後來的你每天開朗得像個小太陽，為什麼你恢複了心智，反而走不出那些陰霾了？”
季司予仍是一聲譏笑：“因為我不再是那個傻子。”
他不再是那個傻子。
不再是那個滿心滿眼隻有她的阿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