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試探,亦是最後的讓步。
文笙必須在老宅多留半小時,招待好耿家,圓一圓尴尬的場面。
“你上車。”
文笙望着他。
傅時延握住車門扶手,手背青筋暴漲,起初隻是一縷,兩縷,在和傅夫人無聲的對峙中,他指骨開始泛白,發青。
傅懷峰夫婦是絕對的權威。
即使在權貴階層,最活躍顯赫的幾大家族之中,也有極高的威望。
傅時延有自己的規劃,有自己的生活,可涉及傅家的利益,聲譽,前途,他是服從的。
二十九年融入骨血的子弟觀念。
不止他,享受了家族榮耀輝煌的二代,皆是如此。
“你今天不對勁。”傅夫人眼底風起雲湧,“你和耿世清有仇,和耿家結過梁子?”
“沒仇,也沒結梁子。”傅時延冷聲冷氣,“單純覺得文笙嫁耿世清,糟蹋了。”
“榮華富貴,功名利祿,人們打拼一輩子求之不得的,笙兒唾手可得,什麼是糟蹋?”傅夫人呵斥文笙,“你是上車,是進屋?”
她猛地一哆嗦。
車門彈開,傅時延一言不發,臂肘線條緊緊地撐着襯衫,鼓脹出褶皺。
“上去。”
傅夫人不知是顧慮什麼,還是思考什麼,一時恍了神,傅時延緩緩拉開車門,重複了一遍,“文笙,上去。”
文笙渾身無力,四肢是虛浮的,她匆匆上車,暗自松了口氣。
但下一秒,傅時延也彎腰上車,熟悉強勢的味道入侵,她心口剛落地的巨石,又懸了起來。
耿家也走出宅子。
“傅公子這是什麼意思?”車窗沒關嚴,耿夫人滿是疑惑,“笙兒是不是沒瞧上我家世清?”
“怎會瞧不上?”傅夫人安撫,“世清在席間給笙兒夾菜,照顧體貼她,女人結婚圖什麼呢,不就是圖男人知冷知熱,有情有義的。”
耿夫人根本不相信,這狀況擺明了是沒擱心上,敷衍了事,“小姑娘都喜歡高大帥氣的,世清長相不出衆,可結婚過日子不是風花雪月,是衣食住行,沒有經濟實力再帥有什麼用?像傅公子和程公子财貌雙全的,市裡又有幾個呢?笙兒太天真了。”
文笙攥着安全帶,感受到傅夫人探究憤怒的目光,頭皮一陣陣冒寒氣。
她這八年乖巧懂事,從沒忤逆過傅懷峰夫婦,包括那兩次相親,她不情不願,也安安分分去見面了。
唯獨這次。
耿世清先天殘疾,加上傅時延車裡廣播的新聞,放大了她的抵觸。
才害得傅家下不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