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夫人腦子裡有畫面了,太糜爛了。
“你淩晨才吐血,為了和我賭氣,不顧身體安危了?”傅夫人痛心疾首,“笙兒在外省不是流浪,不是聯姻,是踏實過日子的!文衡波的小三、仇人也找不着她,平平安安的,你有什麼可惦記?”
“和病入膏肓的生母兩地分居,踏實嗎?”傅時延仰脖灌下一杯酒,“她從小寄人籬下,敏感膽小又良善,陌生人騙了她,欺負了她,平安嗎?”
傅夫人攥緊了背包帶。
傅時延胸口被烈酒灼燒着,連同他的脊背,猶如在開水裡燙,又在冰窟裡凍,一陣冷,一陣熱,折磨得他喘不了氣。
“她二十歲,一共出省過五次。兩次舞蹈比賽,您陪她去的,一次藝考,何姨陪她去的,兩次去外省,我在。”他又灌下一杯酒,将狠狠杯子一扔。
四分五裂的玻璃片,在傅夫人視線裡粉碎。
“她獨自生活,您竟然也放心?”他起身,喝得猛,酒勁上頭,腳下踉跄着,跨一步,晃一步,悲怆,無助,隐晦的血腥氣,“萬一她有意外,您不自責嗎?”
傅夫人始終攥着背包帶,攥得筋骨發白,沒撒手。
“她如果有意外,您和父親節哀。”傅時延抄起西裝,搭在肩膀,“女兒沒了,兒子也沒了。”
她瞳孔一漲。
“傅家老宅那麼大,不容一個親手養了八年的姑娘,我回家有什麼意思?您養狗養鳥,養八年,也該舍不得吧。”
傅夫人閉上眼。
門一開。
她語氣怅惘,“李韻晟拘留的消息在集團傳遍了。”
傅時延心裡波瀾乍起,表面不露聲色。
果然。
程嘉興玩内戰了。
攪渾這池水。
鏟除李韻晟的黨羽,扶持李韻華。
幸好。
他及時挽救了崔董和賀董。
否則,董事局全部是李韻華的黨羽了,李韻華又是程嘉興的傀儡,等于程嘉興控制了李氏集團。
這些年,在北方,雲航集團和北航集團搶貨流、搶客單、拼技術、拼制造,鬥得你死我活。
他沒想到,程嘉興一邊應付他,一邊手伸向了李家的地盤。
搜集把柄,脅迫董事,收購股份,一環扣一環。
連環計。
神不知鬼不覺。
“李韻華上位的呼聲越來越大。”傅夫人眼中,僅剩的一絲希望,“是兒女情長重要,還是你外公的心血和托付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