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嘉興審視他。
“從3月份開始,你暴露了狼子野心。”他捏着茶匙,過濾茶葉沫子,“3、4月份傅家鼎盛,調查你文氏集團,區區一句話而已。”
“為什麼沒查呢。”文嘉興輕蔑笑。
“父親念舊,愧疚,顧忌文阿姨的處境。我更沒料到你目标是李氏集團,是要我母親的命。”傅時延放下茶匙,“華菁菁交給你的證據,你給文笙了嗎。”
文嘉興以為他如此大費周章,拖文嘉佑蹚渾水,是威脅自己撤出李氏集團。
原來,是擔憂文笙。
“我知道了你的軟肋是什麼,你不知道我的軟肋。”文嘉興陰鸷的一張臉,漸漸晴朗了,和煦了,“傅家、李家和文笙,你可以保不住家族,上一輩的恩怨,自作孽,總要付出代價。但不可以保不住文笙,對嗎?”
茶壺徐徐溢出白霧,傅時延的眼睛陷在霧氣裡,幽黯莫測,“你的軟肋,是你母親和弟弟。”
“同母異父的文嘉佑嗎?”文嘉興淡漠不屑,“我沒那麼重情重義,隻不過我母親護着他,我動不了他。”
茶水煮沸了,嘶鳴聲中,文嘉興雙手撐桌,俯下身,冷血的面孔,無邊無際的黑暗,“我巴不得你弄死文嘉佑,文嘉良晚年喪子,我才痛快,母親也沒辦法怪我。”
傅時延後仰,分辨着。
可茶霧越來越濃,遮掩了文嘉興,辨不明真僞。
文嘉興站起,系好衣扣,“傅公子,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說完,他離開。
這副無所畏懼的嚣張架勢,秘書心裡沒底,“綁住文嘉佑,有用處嗎?”
傅時延若有所思轉動着青花茶杯,“你信他嗎。”
“我猜不透。”秘書如實坦白。
“在生意場,下級商人,争利潤;中級商人,争資源;高級商人,玩市場和人性。”傅時延喝了一口茶,“我和他,是玩人性。誰夠狠,夠堅決,誰玩得赢。”
“您認為文嘉興是演戲?”
“他一生中,為數不多的溫暖和善意,來自于文太太、文嘉佑和俞薇。”傅時延喝完茶,又續滿一杯,“逼得我對文嘉佑下手,他會慎重。”
秘書點頭,“笙兒小姐在他身邊,也是他少有的輕松自在。或許,最後關頭,他不忍心。”
傅時延疲乏,揉着太陽穴,“我怕已經遲了。”
文笙這幾天不對勁。
憋着心事的樣子。
她的變化,起源于文嘉興去她病房的那天。
傅時延亦是心亂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