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的血脈?”孫太太回過神,盯着文笙的肚子。n傅家既是‘世代官門’,又是‘百年豪門’,最傳統,最注重禮教了。n養女變兒媳,實在是奇聞轶事。n“六周。”傅時延春風滿面,“在保胎,暫時沒有大範圍通知。”n證券大佬的太太不愧是混金融圈的,亂七八糟的關系和場面見識遍了,穩得住,“傅家大喜,我正好帶了賀禮。”n她打開一隻紅木盒子,“故宮文物館的百鳥裙,是唐代的稀世珍品,我請了畫師和工匠仿制了一件,用一百種鳥獸的羽毛,刷毛、泡軟、縫合,剪裁了半年。孫太太昨天告訴我,笙兒小姐今年訂婚,所以是新婚賀禮,雖是仿品,也價值百萬。”n“你好大的手筆!顯得我們摳摳搜搜了。”孫太太揶揄她。n這件百鳥裙,是經典複古款。n拖地大擺,荷葉領,在陽光下和燈光下,閃爍着不同的顔色光澤,十分稀罕。n“喜歡嗎?”傅時延望着文笙,女人愛嬌、愛俏,她不例外。n“太貴了”她婉拒。n“喜不喜歡。”他堅持。n文笙口是心非,“不太喜歡。”n“撒謊。”傅時延指腹戳了戳她唇角,“我說過,我不對你撒謊,你同樣不對我撒謊。”n她抿唇。n證券大佬的太太很大方,“笙兒小姐如果喜歡,我再制作一雙百鳥鞋,大喜配大禮,是規矩。”n“那有勞了。”傅時延收下,“我準備投資一些期貨和基金,您先生的公司有合适的項目嗎?”n“有的!”太太遞出名片,“您投資多少?”n“幾千萬吧。”n傅家一向不留把柄,當場收禮,當場還禮。n禮尚往來,不掃興,也體面。n服務生收拾了麻将桌,傅時延挪椅子坐在文笙右邊,“五百塊現金,你撐一下午。”n“我半小時也撐不住。”她誠實。n他憋笑,小聲說,“一樓有一夥人放貸,你可以抵押。”n“沒東西抵。”n“抵首飾。”傅時延端了一碗紅豆湯,喂她喝,“耳環,項鍊,手鍊,你選一樣抵押。”n她今天佩戴了一整套的珠寶,是傅夫人吩咐的,兒媳的規格比養女高,絕不遜色了華菁菁的待遇,養女20萬的包,兒媳起碼買60萬的,養女沒血緣,比不上親女兒,也比不上兒媳,寵兒媳,是沖着時延,兒媳光鮮富貴,時延有排面。n“抵耳環。”文笙摘下來,“抵項鍊也行。”n“手鍊不行?”n“不行”n“為什麼不行。”傅時延試探她。n她支支吾吾解釋,“我賣了一次,你生氣了,我不賣第二次了。”n男人悶笑,将她摘下的耳環重新戴上,“算你有良心,再賣一次,我打你。”n文笙歪着腦袋,“你家暴我,我去求姑婆做主。”n“打屁股是家暴?”n他在床上教過她,打屁股是調情。n孫太太手氣爛,可有可無玩着,“程大公子從雲航集團辭職了,我記得梁小姐的工作是他安排的,也一起辭職了?”n“去程氏集團了。”梁夫人提及程嘉興,不加掩飾的欣賞,“在公關部接待外賓客戶,嘉興挺關照的,那天下大雨,他親自開車接送。”n“程大公子對梁小姐蠻上心嘛。”孫太太瞧出梁夫人的态度,順着她,“原本笙兒小姐是程家的準長媳,可惜兩人沒緣分,緣分落到梁小姐的頭上了。”n梁夫人喜滋滋摸牌,“八字沒一撇呢!”n文笙也心不在焉地摸牌。n傅時延拿了她的手機。n包廂内,借太太們的手機不方便,出門借服務生的,保镖又監視n“不高興了?”他在一旁,半取笑,半嚴肅,“程嘉興娶哪家的小姐,小傅太太的醋意這麼大。”n“誰吃醋了。”文笙瞪他,“我琢磨晚上吃什麼。”n“逗逗你,又耍性子。”他略側身,胸膛貼着她胳膊,襯衫的紐扣硌得肉痛,她一躲。n傅時延繼續側身,繼續貼。n“你别挨着我。”她賭氣。n“挨着也不願意?”傅時延佯裝憤怒,“我慣得你,真霸道。”n“你自己多硬你不曉得?”文笙急了,蹦出一股不正宗的蘇州腔。n他一怔。n旋即發笑,貼得更近,唇瓣似有若無蹭她耳朵,模仿她荒腔走闆的蘇州調,“我硬不硬,我不曉得,你曉得。”n文笙也笑出聲,“你惹人厭煩。”n“以前傅公子和笙兒小姐吵架,是哥哥欺負妹妹。”孫太太調侃,“結果咱們眼拙了,其實是打情罵俏。”n“沒多久,4月份相好的。”傅夫人及時圓場,“時延和菁菁早就解除婚約了,考慮華夫人病重,沒公開而已。”n傅家終究要保全程家與華家的顔面,外人不傻,哪一方戴了綠帽子,大家有數,可傅家不能承認,心照不宣罷了。n太太們默契,不聊這話題了。n“傅公子繼承了李氏集團,在南方常住?”孫太太一邊碼牌,一邊問。n“每月回去一趟,住一星期,處理公務。”傅時延耐心答複,“我無所謂,笙兒是北方人,傅家祖宅也在北方,自然定居北方。”n“傅公子的脾氣收斂了不少啊。”孫太太啧啧,“圈裡的子弟,傅公子是公認的驕橫,不易相處。有了老婆孩子,倒是溫潤和煦了。”n他不言不語,目光随着文笙的一颦一笑,也含了笑,輕輕撥開她發絲,敦厚濃烈的人夫氣質。n“發什麼呆。”傅時延捏了一把她臉蛋兒,“出伍萬。”n文笙迷迷糊糊丢出五筒。n男人又捏了一把,“亂來。”他整理了牌,一組組分開,替她打。n傅時延無論幹什麼,是工作,是酒局,是談笑風生,總是專注,成熟,風采奕奕。n“哥哥。”她賣乖,“孕婦不宜喝紅茶和花茶,我想吃綠茶糕。”n他剛要起身,去點餐,文笙拽住他,“我自己下樓點。”n傅時延注視她。n神情平靜。n極端的平靜之下,是極端的暗湧。n“有服務生。”n“我腿麻了活動一下。”文笙執着。n她每一寸執拗,在傅時延眼中,晦黯了一分。n“保镖在,很安全。”她主動讓步。n好一會兒,他仍舊平靜不笑,“嗯。”nn文笙邁出包廂,才走了幾步,身後傳來傅時延的一聲,“笙兒。”n她駐足。n長廊燈火微醺,籠罩着他輪廓。n溫暖,清隽。n令她酸澀。n“你不必去。”他又重複了一遍,“有服務生。”n文笙不明白什麼意思。n相顧無言。n半晌,他眼窩漾了笑,“去吧。”n保镖擋住電梯門,恭候她。n一種難以形容的滋味,萦繞心頭。n文笙回眸。n燈影裡,傅時延那麼孤寂,落寞。n性感到極緻,也破碎到極緻。n“哥哥,我馬上回來。”她補了一句。n他浮着笑意。n電梯門關閉的一瞬,傅時延笑意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