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第1頁)

程嘉興神色如常,抻了抻長褲的褶痕,“時延,在生意場,咱們是對手;在生活中,我曾經稱呼你大舅哥。于情于理,你潑我一盆髒水,太歹毒了。”n窗外,風起雲湧的陰霾天。n車内,程嘉興的臉漸漸陰森,“我制造車禍,撞笙笙嗎?”n“既然她平安,證明撞人不是目的。趁混亂,送東西,是目的。”傅時延摁亮了閱讀燈,一霎,焦黃的燈火籠罩,他的臉也不似方才清潤明朗了,變得危險,複雜,“交出來吧。”n文笙一顫。n下一秒,程嘉興的視線移向她。n是交出,是不交?n她明白,錄音筆保不住了。n不過,憑程嘉興的手段和心機,損失了這支筆,不至于滿盤皆輸。n一定留後路了。n交出,其實沒大礙。n關鍵是,程嘉興在乎她的态度。n傅時延一吓唬,她慫了,‘招供’了。n不堪大用。n程嘉興自然不敢賭。n無法交易了。n倘若不交,和傅時延剛緩和的關系,又僵了。n她多多少少是畏懼他的。n傅時延一手撈她,一手摸屁股,掏出那支筆。n“不硌嗎?”他面目浮了寒氣,像隆冬臘月的冰窟窿,凍得文笙瞬間講不出話。n“是什麼好東西,在我眼皮底下,也要千方百計送給你。”傅時延掂量着,“嘉興,當導演開心嗎,當夠了嗎?”n程嘉興有多平靜,他有多愠怒。n“《車禍》演完了,我投資,你再導一部戲,《囚犯》如何?”他怒極反笑,“你親自當男主角。我相信,你演得比任何人都精彩真實。”n“時延演男二号嗎?”程嘉興不慌不忙,挑眉。n他也玩笑,“男二号是獄警,我願意奉陪。”n“不。”程嘉興否認,“你演另一個囚犯。”n片刻,他們對視,大笑。n笑聲逼懾。n瘆人。n傅時延打開錄音筆,是粵語版的《吻别》,程嘉興唱的。n正宗醇厚的港腔,裹着一點點浪蕩,率性,和一點點蠱惑。n根本不是傅懷峰和文衡波的對話錄音。n文笙暗暗松了口氣。n程嘉興食指有一搭無一搭叩擊座椅扶手,随着錄音筆的節奏,慵懶哼唱。n“粵語歌,時延擅長嗎?”n傅家的地盤上,傅公子吃癟,不容易。n程嘉興爽了,笑意深濃。n“不如你擅長。”傅時延摩挲着筆,一曲結束,第二支曲子是《月亮代表我的心》。n“嘉興,對我太太唱這首歌,合适嗎。”n“一首歌而已,你擔憂什麼?”他不甚在意笑,“擔憂煮熟的鴨子飛了嗎。”n傅時延嚴肅了,“即使飛了,也飛不到程家。”n“未必。”程嘉興升起車窗。n路虎調頭。n一南一北交錯駛過。n文笙倚着車門,一動不動。n傅時延漫不經心轉動着錄音筆,在手背磕一下,在手心又磕一下。n一下下仿佛戳她的皮與肉,骨與血。n她脊梁發麻。n“從窗戶砸進車裡,你察覺了嗎。”n好一會兒,傅時延看向她。n文笙抿唇,“我在你腿上,沒察覺。”n一旦承認,保镖、傭人的數量會翻倍,二十四小時輪流監視;不承認,縱然他懷疑,這股火氣,不會撒她身上。n“屁股疼嗎。”n她搖頭。n傅時延拍了拍膝蓋。n文笙爬上去。n“躺下。”他擋住。n她又照做。n長發散落,繞過他臂彎,似水的柔軟,他輕輕撫摸,綁了一個麻花辮。n“産後會脫發。”她躺平,自下而上仰視他,“身材會胖。”n傅時延的骨相生得好,常言道:歲月不敗美人,不敗的是骨相美。大學城的表演系和空乘專業有不少的帥哥,‘燕瘦環肥’的狼狗、奶狗、野狗應有盡有,可哪一個的眉眼,也打不赢傅時延。n“哥哥,你會變心嗎。”n“你會嗎。”n她翻了個身,側躺,臉朝着傅時延的腹部,“有良心的男人,不變心。”n“我有。”他意味深長笑,“你有嗎。”n他句句不提傅家和文家的恩怨,又句句在提,隐晦的,藏着的。n“我也有。”n傅時延指尖壓在她心髒的位置,感受她的跳動,“它對别人沒有良心,無妨,隻要對我有。我辜負了那麼多人,惹了那麼多風波,不也對你有嗎。”n她不聲不響,車廂隻有心跳聲。n“瞧瞧,漂亮嗎。”n傅時延拉起她,盯着映在玻璃上的影子。n整整齊齊的麻花辮,烏黑,俏皮。n一左一右。n她勾着發梢,“你學過?”n“嗯。”n“在哪學的。”n“育兒書。”傅時延喜歡她活潑乖巧的模樣,不喜歡她多愁善感,有所欺瞞的模樣,“生了女兒,我梳頭。”n“生了兒子呢?”n“剃光頭。”他故意逗她,“養小和尚。”n文笙笑出聲。n拐過一個路口,秘書示意他,“傅董,對面是程嘉良入住的總醫院。”n他手虛虛攥拳,支着下颌,“死了嗎。”n“昨天從重症監護室轉移到普通病房了。”秘書彙報,“心内科的蔡主任是我同學,您如果探望程嘉良,我可以調離駐守的保镖。”n文笙擰開保溫壺喝水,“醫院有監控,而且程先生也會告訴程家人,我們白天去過。”n“那無所謂。”秘書了解傅時延的脾氣,嫌吵,嫌麻煩,“保镖是程嘉興安排的,不讓傅家人探病,打發了他們,省得多費口舌,圖個清靜方便。”n“去一趟吧。”傅時延吩咐。n車駛入醫院,文笙跟着他上樓。n程嘉良在16樓。n1間。n門口有兩名保镖,護士叫走了一名,剩下的一名也被主治醫生叫走了。n傅時延推開門,護工正在幫程嘉良擦拭身體,床頭櫃擺滿了果籃,補品,以及一套沒拆封的女士洗漱用品。n“您是程先生的朋友?”護工打量他。n他沒回答,挪了椅子,坐下,“程太太呢?”n“程太太沒來過。”n傅時延瞥了一眼床頭櫃,程太太恨透了程嘉良,不樂意伺候,但程嘉良在商界人脈廣,探病的富商客戶來來往往,不得不裝個樣子。見到女士用品,以為程太太是恰好不在,而不是沒來。n秘書一揮手,“這位是傅副市長的公子,你退下吧。”n護工恭恭敬敬退下。n“程叔叔。”傅時延靠着椅背,一絲譏諷,“程家對外宣稱,您工作多年操勞成疾,舊疾複發。掩蓋了您的風流醜聞。”n他那一絲譏諷,越來越明顯,“您婚内出軌,家暴程太太,虐待程嘉興,母子二人卻維護您的顔面,您好奇原因嗎?”n程嘉良本來挺高興的,傅懷峰雖然不是副市長了,終究傅家的牌子在,傅家人屈尊慰問,對商人而言,是莫大的光榮。n結果,傅時延劈頭一棒。n是來挖苦自己的。n“您的病因禁不起查,比如藥物,飲食。程太太并非維護您,是維護程嘉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