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蹤了。”傅懷峰表情愈發惆怅,擔憂,“我聯系了程太太,程太太也找他,還沒音訊。”n6月初,局子查封了人間天堂,又查封了酒吧,程氏集團旗下的娛樂場所無一幸免,一代‘娛樂巨鳄’隕落。n保利俱樂部獨占鳌頭,成為本市最大的會所。n風光無兩。n而程嘉興仿佛人間蒸發了。nn文笙從老宅返回市區,一眼發現泊在小區門口的紅旗l9。n車門敞着。n天色灰蒙蒙,男人的輪廓影影綽綽,若明若暗。n縱然隔了這樣遠,這樣模糊,她也分辨出他消瘦了。n半掩的車窗,側臉蒼白近乎透明,清晰剛毅的下颌。n秘書鳴笛,撐了傘下車接她,“今天下午産檢,傅董陪您。”n文笙回過神,坐進車裡。n撲面一股凜冽的,強悍的壓迫力。n傅時延身上依稀是熟悉的味道,頭發剪短了,削薄的發茬,利索有型的發頂。n他阖目養神。n一路,車廂死寂。n車駛入東城區的私立醫院。n這家醫院是專門服務于富豪、權貴的,私密性極佳。n正因此,許多‘外室’、‘小太太’在這裡生産,或者堕胎。n産檢完,傅時延神色嚴肅,翻閱彩超片子和化驗單,“現在堕胎,有危險嗎?”n文笙一懵。n“四個月的引産手術,多多少少傷身了”醫生也懵了,打量着傅時延。n男人雖然低調,但衣飾奢侈,氣質華貴,車鑰匙是紅旗l9,全市僅三輛。n如此大富大貴,即使孩子有什麼先天疾病也燒得起錢,聘得起團隊,為何堕掉呢。n不是名正言順的夫婦?n三樓單間的孕婦是小三兒,大老闆很稀罕,天天照顧着,小三兒慫恿大老闆離婚,大老闆昏了頭,拟了協議給原配,原配請了娘家人出馬,強行引産了六個月的男胎。原配的娘家舅舅是權貴一代,封殺一個商人如同碾死一隻螞蟻,大老闆磕頭求饒,小三兒下場也蠻慘。n這個男人外形英俊,又年輕力壯,大概率是權貴小姐的贅婿,小情人懷孕了,怕嶽父家怪罪,悄悄處理了。n私立醫院有的是亂七八糟的關系和身世神秘的非婚子。n醫生開具了引産證明。n“你什麼意思?”文笙追出去,堵在走廊。n“不留了。”他言簡意赅。n“讓我懷孕,是你,讓我引産,是你我自己的肚子,我做不了主嗎?”她崩潰了,“一個月的時候,你幹什麼了?四個月成型了,你堕了他,他不是你的血脈嗎?”n傅時延将單據折疊得四四方方,攥在手裡,望着盡頭的天窗沉默。n她恍惚明白了什麼,“是魏家不容我,不容孩子?”n男人皺眉。n文笙拽住他衣領,“流了孩子,換傅、魏聯姻?”n傅時延左手攥單據,右手一根根掰開她十指,仍舊沉默。n“我不堕”她搖頭,轉身跑。n“攔住她!”傅時延下令,保镖一擁而上。n文笙被包圍在中央,插翅難逃。n“你恨我毀了傅家,你報複我,折磨我,我認了你連親生骨肉也報複嗎。”她眼眶泛紅,心頭悲憤,又恐懼。n這時,在天台俯瞰一樓的秘書彙報了一句,傅時延不露聲色瞥電梯屏幕,數字是7,這層是9樓。n他吩咐保镖,“送手術室。”n“哥哥——”文笙聲嘶力竭。n下一秒,電梯門一開。n傅夫人慌慌張張蹿出,“你搞什麼?”n“她手術。”傅時延不藏不掖,“拖得月份大了,更麻煩。”n“這是傅家的長孫!”傅夫人火冒三丈,以為是文笙鬧脾氣,折騰傅時延,“老夫人跪在祠堂燒香拜佛,保佑外重孫沒病沒災的,無緣無故沒了,你們怎麼交待?”n文笙抓住了救命稻草,撞開保镖,踉跄沖向傅夫人,“是哥哥不要孩子”n傅夫人看她,又看傅時延,不可置信,“你不要?”n“嗯。”他掏出一支煙,在鼻下嗅,幾分凝重,幾分麻木,“魏青瓷的顧慮多,我沒辦法。”n“孩子養在南方,魏青瓷顧慮什麼?”n“李氏集團也在南方,我每個月有二十天在集團辦公,不是等于養在我身邊嗎?”傅時延指縫夾着煙,有一下沒一下撕着煙卷,“有孩子在,我和文笙有情分在,魏青瓷不安心。”n傅夫人不吭聲。n傅時延再次吩咐保镖,“安排醫生。”n“慢!”傅夫人急了,奪過秘書手中的孕檢報告,原本,便不舍得,一瞧,徹底不舍了,“你婚事一直不順利,傅家終于盼來健健康康的孫兒,是天大的喜訊,不能堕!”n“由不得傅家了。”傅時延一張臉無波無瀾,像一片深藍色的海,幽邃,孤冷,“傅家高攀了魏副市長的姻親,我高攀了魏小姐,魏家要求什麼,傅家滿足什麼,是聯姻的規矩。”n“什麼高攀!”傅夫人傲氣了一輩子,遇鬼殺鬼,遇神擋神,習慣了别人高攀她,嘲諷她高攀别人,無異于火上澆油,瞬間炸毛了,“傅家衰敗了,李氏家族屹立呢!我娘家的錢足夠活埋了魏家人!魏夫人踩我頭上,我借她膽子!”n傅時延撕碎了一整支煙卷,不疾不徐丢入垃圾桶,擦了擦手,“不堕?”n“不堕!”傅夫人越琢磨,越懊惱,魏家太猖狂了,竟然妄想滅掉傅家的血脈,豈不是打傅懷峰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