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向市裡揭發傅叔叔吧。”n程嘉興笑意漸漸淡了，撂下杯子，“與你無關。”n文笙垂眸，“程阿姨守了半輩子的秘密，不肯公開。她在山上休養，知情嗎。”n“我隻揭發傅懷峰，不牽扯我母親。”n“紙包不住火。”她柔聲細語，“傅家有私生子，是圈裡的大醜聞，具體是誰，外界會挖出。程阿姨在風口浪尖上，擾了她養病。”n程嘉興笑意完全消失。n“舉報信寫着傅懷峰抛妻棄子，可傅叔叔和程阿姨沒結婚，你在肚子裡剛兩個月，程阿姨不算妻，你也不算子。傅叔叔确實是負心漢，攀附李家大小姐，背棄了共患難的未婚妻。”文笙望着他，他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潭深淵，有風雨，有灰燼，“但‘抛妻棄子’的含義不同，仇家、同僚，會趁機對付傅叔叔，徹查傅家。”n最關鍵是，舉報信有兩封。n一封是‘抛妻棄子’，一封是‘私生子是知名富商，傅懷峰涉嫌權錢交易，補償私生子。’n從倫理，到法紀，傅懷峰攤上大麻煩了。n即使查明是栽贓，這段日子，傅家也面臨天翻地覆。n尤其傅懷峰對司機有過徇私包庇的‘前科’，對私生子再徇私，是順理成章了。n市裡自然重視。n程嘉興從沙發上起來，“笙笙，我不了解傅家人，隻說我自己。”他高大身軀傾軋，壓迫着文笙，“如果我不娶一個女人，不會碰她，更不會讓她懷孕，颠沛流離，委曲求全，我瞧不起這種男人。”n文笙一震。n“或許法律上，傅懷峰不算抛妻棄子；道德上，他接受審判，接受唾罵，聲名狼藉的代價，還我母親一個公道，是應該的。”n程嘉興輕輕撫弄她額頭的發絲，“這麼喜歡你哥哥，甚至是非不分嗎？”他扼住她下巴，強行面向自己，“笙笙，你也是女人，傅時延抛棄你，聯姻世家小姐，你什麼滋味。”n文笙又是一震。n“你和孩子煎熬度日，娘家的父母兄弟遭了算計，你不敢離婚，掙紮了三十年，你恨不恨？”程嘉興松開文笙下巴，摸她的臉，綿軟的，嬌氣的。n他原本是冰火兩重天，一面燙，一面冷，觸及她，融化了，變成恒溫的，平和的，“考慮清楚了嗎。”n她一動不動。n“很快，你會考慮清楚的。”程嘉興又恢複了笑，清潤的，無害的。nn傍晚，文笙回到市區。n主卧門敞開，隐隐溢出一縷光。n傅時延伫立在落地窗前，眼睛灰蒙蒙，似一汪海，一片霧霾。n連她進屋，也渾然不覺。n“傅公子——”文笙蹑手蹑腳，從身後捂住他眼睛，“我姓蔣，沒忘了我吧？”n他脊梁挺直，乏力笑，“沒忘。”n“你當初拒絕我，後悔吧？”她故意啞嗓子，拿腔捏調。n“腸子悔青了。”傅時延配合她。n“現在從了我，也來得及。”n“從不了。”他手不老實，揉她屁股，“我想和你共度春宵，可家有悍婦，是大醋缸，萬一發現了，要鬧翻天。”n“你才是悍婦！”文笙惱了，推搡他。n“不玩了？”他側過身，睥睨她，“一個姓蔣的女人，你準備挖苦我一輩子是吧。”n姓蔣的女老闆身材彪悍，是外省舉重隊的，四十歲下海經商，發财了，去年來本市談訂單，在人間天堂遇到傅時延。n他作為北航集團董事，也去談項目，皮相白，又削瘦，穿了清隽的藍衣白褲，昏暗的燈光下，嫩鮮肉的年紀。n蔣老闆路過包廂，一眼相中他了，大手一揮，結了賬，吩咐服務生送字條。n傅時延不常去娛樂會所，服務生不認識他，真送到他手裡了。n字條上是一句話：月薪十萬，伺候得好，有小費。n湊巧對方集團的公關經理坐在一旁，一場烏龍大戲傳遍了，财大氣粗女老闆提出包養傅副市長的公子，荒唐又勁爆。n這茬兒，孫太太在牌局上告訴了傅夫人，誇傅時延相貌漂亮，招風。n傅夫人曉得傅時延是事業狂，一心‘不靠背景白手起家’，也犯嘀咕了，偷偷将他堵在書房。n文笙恰好暑假在家，捧了冰鎮西瓜上樓，聽到傅夫人一本正經，“父輩給給了你家世，你享受不丢人。若是糊塗，上了賊船，以後圈子洩露了，好人家的姑娘都不嫁你。”n傅時延裸着臂膀，在舉啞鈴，以為傅夫人警告他别貪污，别搞邪門歪道，随口敷衍，“我心裡有數。”n“胖的醜的你有數，風韻猶存的你有數嗎？”傅夫人繼續訓誡他，“你每個月去外地出差，那些場子裡的女老闆和富婆底子好，保養又好，手中有資源，年輕的小夥子創業，不是沒有獻身的。”n他皺眉，終于醒過味，一擡頭，文笙在門口，一臉錯愕。n四目相視，她扭頭跑。n傅時延第二天在樓梯口截住她，“母親亂講的，沒那回事。”n她不聲不響，他嚴肅重複，“我沒接觸過女老闆，富太太。憑能力爬上總工程師的位置。”末了，又補充，“同學之間八卦，少诽謗我，不然我收拾你。”n文笙越回憶，越憋不住笑，傅時延抱着她，摁在窗戶上，“笑什麼。”n“哥哥，4月份孫太太又提起蔣老闆，養了三個男模，特厲害。”她偏着腦袋，視野裡，是他剛毅硬挺的輪廓，“三個男模喂不飽，幸虧你沒跟她，還不榨幹你啊？”n窗外是長夜與月色，濃稠，暧昧。n窗内是傅時延撩開她裙擺，灼熱粗粝的手掌牢牢地裹住她臀。n映在玻璃，交疊的影子。n那麼纏，那麼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