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第1頁)

“程嘉興吩咐我雇人撞了傅老先生的車。”女人心有餘悸,“喂程嘉良吃壯藥陽,折騰死他,保管程氏的罪證,甚至洗錢,我統統不怕。可程嘉興眼中,我為他做了太多事,我在身邊一日,他後患無窮。”n傅時延叼着煙,審視她。n“他要怎樣。”n“先囚禁我,風波平息了,去緬甸。”女人眼眶泛潮,“以前,是演戲,诓你上鈎。現在,他送我去東南亞,是自生自滅。”n吃一塹長一智,傅時延謹慎,“你跟随他多年,他應該不吝啬。你拿了錢,在緬甸生活挺好。”n“傅公子不清楚什麼是後患吧。”女人淚眼婆娑,“我的存在,威脅他了。在緬甸,哪有好生活呢?而是悄無聲息地,了結在一個貧民窟,一個黑窩點,我背井離鄉十年,老家親戚無人在意我死活。人間天堂的女人們,巴不得我滾了,她們才有出頭之日。”n她一步步靠近,“唯有傅公子不忍心,去國外撈過我,真心祝福我嫁一個良人。”n許是煙太嗆,又許是猜忌,傅時延略微眯眼,“讓我幫你?”n“是互相幫助,公平交易。”女人抹眼淚,“你需要什麼,我有;我需要你庇護我。”n程嘉興下達的任務一個比一個冒險,鬧大了,他在幕後全身而退,花魁遭殃。n大好年華的女人付出十年青春,一腔忠勇換來主子的卸磨殺驢。n圖什麼呢?n背棄舊主、投奔新主,是程嘉興逼的。n“你喜歡他。”傅時延透過煙霧,繼續審視她。n“曾經是。”她低着頭,“我知道,他待女人薄情冷血,可這世上的聰明女人,有大殺四方的,也有反被聰明誤的,我屬于後者。為情所困,誤了一生。”n傅時延緩緩熄滅了煙,“我安排你去南方沈家暫住,扳倒了程嘉興,你願意去哪,由你。”n僅有物證,不夠。n程嘉興在名利場不是白混的。n失蹤兩個月,便籠絡了那麼多人脈,交際手腕何其強悍。n花魁作為程嘉良的情婦,程氏産業的‘一份子’,是證人。n會派上大用場。n“物證沒在我手裡,在湖城一家足療店。”花魁掏出名片,“足療店老闆是麗姐,她有你照片,你親自去取。”n傅時延食指和中指捏住名片,在指尖翻了個個兒。n佳麗足療店。n湖城,烏溪鎮,麗水街。n他在北航集團任職總工程師,頻繁出差,基本是一、二線城市,沒去過小城鎮。n“坐大巴?”n“船。”n傅時延收好名片。n返回病房,文笙躺在小廳打盹兒。n他蓋了毯子,又捋了捋她頭發,進入裡間。n“您不追究肇事司機嗎?”n“私了吧。”傅懷峰倚着床頭,粥涼了,坨了,沒胃口喝。n“親生骨肉策劃了一場車禍,您滋味不舒服吧。”傅時延漫不經心落座,一字字刺痛傅懷峰的心坎兒。n“太遲了,您不明白嗎?”n三十二年了。n程嘉興淬煉了一副鐵石心腸,焐不化了。n“有兩條路。一條,您對外承認他長子的身份,公開忏悔;另一條,白發人送黑發人。”n傅懷峰猛地一震。n“不出意外,他敗了。”傅時延神色從容,淡漠,“您選擇第一條路,是打母親臉,打李氏家族的臉面,包括程家人,傅家人,都難堪。程太太懷孕期間,您和母親結婚,母親‘小三’的罵名洗不掉了,您考慮如何安撫她。”n傅懷峰掩面,肩膀聳動。n“第二條路呢”n“程嘉興幹了什麼,您了解嗎?”n他搖頭。n傅時延摩挲着粥碗的青花瓷紋,“程氏擴張工程、違規洗錢,明面上,是程嘉良主導,背地裡,是程嘉興一手操縱。”n傅懷峰又是一震。n“09年,是程氏集團的分水嶺。”傅時延拾起勺子,攪着坨了的粥,“一方面,稅務不幹淨;一方面,是市裡的納稅模範。09年之前,程氏的罪行不算大,并沒洗錢,09年之後,程嘉興擔任市場部經理,程嘉良不肯培養他做繼承人,隻利用他商業手段賺錢,所以地位不高。他工作了八個月辭職,去應聘雲航集團工程師。”n粥攪拌得四分五裂,傅時延撂下瓷碗,“短短八個月,誰也不相信程嘉興能在一個龐大的集團成氣候,招攬了一批心腹。可惜,程嘉興是天生的獵人,商界的奇才,他成氣候了。”n傅懷峰一言不發,仿佛丢了三魂七魄。n麻木,呆滞。n“‘雲航集團總工程師’是程嘉興的一層假皮,09年至今年,他披着這層皮,收買程嘉良的司機,安插女人,裡應外合慫恿程嘉良洗錢,境外轉移資産,大肆違規,程氏的水變渾變髒,他是頭号罪人。”n傅懷峰劇烈顫抖。n“他目的,整垮程氏,逼死程嘉良。”傅時延面無表情說完,“這是我調查的結果,實質證據藏在一個隐秘的地方。”n“藏在哪?”傅懷峰眼底恢複了一絲生機,“你給嘉興,和他談判,他罷休,你銷毀證據,程嘉良死無對證——”n“您的頭腦城府,和程嘉良相比,誰更勝一籌。”傅時延唇邊是薄薄的笑。n傅懷峰一愣。n“程嘉良至死,沒有看破程嘉興,沒有壓制住他,您看得破、壓制得住嗎?”n這一句話,如刀鋒,如利劍。n橫在傅懷峰的咽喉。n是了。n千辛萬苦到手的物證,一旦銷毀,嘉興反悔呢?時延又惹怒了他,‘白發人送黑發人’,不送嘉興,送時延了。n傅、程的賭局,哪一方,也輸不起。n“你掂量着辦。”傅懷峰哽咽。n“多謝父親諒解了。”傅時延挪開椅子,去小廳。n“時延!”傅懷峰終究是放不下,“嘉興是你同父異母的大哥,如果有第三條路,父親求你了。”n傅時延背對病床,“嘉興向我讨要笙兒。”n病床上,凄冷死寂。n“我認他大哥,他認弟弟,會讨要弟媳嗎?”傅時延甩下這話,邁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