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副啊，高堂是拜父母。”老夫人的‘大傭人’是管家媳婦兒，70年代辦了中式婚禮，最懂這個了，“京哥兒夫婦先拜大小姐和姑爺，再拜姑婆。”n“加一副吧。”傅時延喝了一口茶，“承瀚坐中間。”n沈承瀚嘬牙花子。n該來的初戀，終究是來了。n傅夫人迷茫，“小瀚為什麼坐中間？”n“他買的位置。”傅時延一本正經，“您不理解，賓客也不理解，所以我交待司儀，介紹一下他的身份。”n“你吃錯藥了？”傅夫人怒目圓睜。n“我欠他錢。”傅時延皺眉。n不提錢，當作他們是胡鬧，一提錢，是明碼标價的交易了，傅夫人更火大了，“多少錢我幫你補，高堂是随便加的嗎！”n“七千萬。”n傅夫人瞬間熄火了。n沒這麼多私房錢。n賣包，賣珠寶，又舍不得。n“您開支票？”他無波無瀾注視，“我填了李氏的窟窿，是公賬，沒糟蹋一毛錢享樂。”n傅夫人支支吾吾，“我分期替你補。”n“來不及了。”傅時延主動挖坑，自己跳，“沈承瀚昨天登門催債，脫了皮鞋砍我。”他壓下衣領，露出脖子的紅痕，“砍出疤了。”n“你那是牙印！”沈承瀚反駁，“女人的牙印！”n文笙眼神閃爍。n她咬的。n傅夫人離開後，傅時延又纏她。n她太困了，咬了他。n“錢，暫時補不上。”傅時延一字一頓，“排場，補得起。”他看着沈承瀚，“無論如何，義父的身份，我光明正大給你。”n沈承瀚慌了。n傅夫人在這片地界，是出了名的潑辣，沈老太爺瞧着她長大的：“胡同裡的男孩們都寵着小甯，她天天騎大馬，你爸爸小學被她騎了兩年。三年級以後，她嫌你爸爸瘦，太硌了，騎大斌爸爸了。”n為此，沈承瀚和方大斌的母親甚至打翻了醋缸。n女牛魔王一般的人物，晚輩公然占她‘便宜’，豈不是找死？n“我不要了，行不行？”沈承瀚推搡傅時延。n他眼眸漾出笑，“一筆勾銷了？”n“互不相欠！”n“不行。”他坦蕩，“一碼歸一碼，你借錢，我還你，是天經地義。”n“沒借，是随禮。”沈承瀚也跳坑了，“二十年的發小，區區七千萬無法表達我的祝福。”n“哦？”他挑眉，“沈小公子的意思，再随一份？”n沈承瀚一噎，舔門牙，“行——”n“八十八萬，吉利數，婚禮當天在禮賓台登記。”他握住沈承瀚的手，“二十年的發小，你随兩次，祝福到位了。”n“雷劈死你！”沈承瀚甩開他，扭頭。n“不留下吃午飯？”他嗓音含笑。n“你結個婚，我随了七千零八十八萬，傅正修滿月、百日宴，周歲禮幹脆，沈家老宅送你了，我回家通知我爺爺搬家。”沈承瀚黑了臉，揚長而去。n老夫人拿起拐杖，瞪着傅夫人，“李家每年都接濟你，錢呢？”n“花了。”傅時延搶先答複。n傅夫人目光兇煞，也瞪他。n他視而不見，“母親是家鄉萬裡挑一的美人，上千萬的保養，上百萬的衣飾，是值得的。”n“我叮囑過你，懷峰是官，外界的閑話多。”老夫人埋怨，“你在娘家大手大腳，去傅家收斂一些。”n“收斂了。”傅時延圓場，“一個包才九十萬，一輛車開一年才換。”n“傅時延！”傅夫人急得眼珠子紅了。n老夫人‘哐哐’戳着拐杖，“你兒子欠債，你浪費！京哥兒那輛紅旗開四年了，你一年換一輛？”n“姑姑我改。”傅夫人撫着老夫人胸口順氣，“廚房炖了燕窩，我給您盛一碗。”n她飛快往外溜，路過傅時延，猛地一踹，他敏捷躲，踢椅子了。n硬邦邦的實心紅木，傅夫人臉色‘刷’地白了，捂着腳趾，“王八蛋——”n傅時延起身，攙扶她，“我下意識躲了，您提前告訴我，踢我一腳洩憤。”n“我告訴你，你不躲？”n“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他表情嚴肅，莊重，“母親踢我，我一定承受。”n傅夫人哼笑，“我踢。”n他規規矩矩落座。n腳一擡，傅時延預判了，朝左踢，他右躲，傅夫人中途調轉了方向，踢了右邊，傅時延西褲一片灰塵。n“唬你老娘，你毛太嫩。”傅夫人鞋尖晃了晃，邁出中堂。n他慢條斯理撣了撣，和文笙打趣猜謎，“什麼東西，忽高忽低？”n文笙歪着頭，“飛機。”n“你婆婆的智商。”n氣氛凝固了一霎，下一秒，老夫人和傅時延一起笑出聲。n“韻甯昨夜去西廂房抓你，你記仇吧？一大早央求我，以我名義讓小瀚過來。”老夫人一語道破玄機，“連環計啊，既折騰了韻甯，又坑了小瀚的錢。”n他笑紋藏不住，“姑婆英明。”n“你從小一肚子壞水！”老夫人重新放下拐杖，“你母親難得吃癟，她跋扈慣了，挫一挫她脾氣，家裡太平幾天，你安心陪笙兒出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