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傭人捧着大紅喜盤走出後堂，老夫人揭開絨布，有龍鳳囍燭，龍鳳金碗，玉如意錘，八寶箱，元寶鴛鴦枕眼花缭亂的各式擺件，“笙兒一月初生産，九号是除夕，二月二十八号宜嫁娶。”n傅時延估算了一番，“二十八号正好是笙兒的生日。”n文笙不高興，“那每年哥哥準備禮物，結婚紀念日和生日隻準備一份了，我虧了。”n“婚禮日，又不是領證日。”老夫人大笑，“何況你嫁了京哥兒，傅家和李家的宅子、古董、錢，都是你的，稀罕什麼，買什麼。”n她瞬間高興了，得意向傅時延示威，“姑婆下令了，我管錢。”n“你管錢？”他看向老夫人，“笙兒數學考50分。”n“我記得你數學好。”老夫人調侃他，“那你娶數學書，一共四、五本，等于娶了四、五個媳婦，娶笙兒幹什麼。”n傅時延猝不及防發笑，“行，笙兒管錢。”他偏頭，問文笙，“我一個月零花錢，夫人賞多少？”n文笙比劃1。n他點頭，“十萬，尚可。”n“一千。”n傅時延笑意不減，“小财迷的德性。”n“男人兜裡有錢就學壞，傅阿姨教導我的。”她振振有詞，“所以傅叔叔買東西需要申請，超過五百塊，傅阿姨審批通過再付款。”n老夫人惱了，“韻甯那臭脾氣，幸好嫁懷峰了，換了誰也忍不了她！”n“母親是吹牛的。”傅時延安撫老夫人，“太太們誇她禦夫有術，她越吹越離譜了。父親畢竟從政，母親不敢苛待。”n“你那個哥哥”老夫人神色隐晦，“懷峰私下認了嗎。”n他笑意收斂了，“沒認。”n“那孩子本事大，樣貌又好，若是不方便認親，對外宣稱認個幹兒子，順理成章回傅家認祖歸宗，也化解一場風波。”老夫人有智慧，“懷峰既然知情了，拖着不認，反而拖成仇了。”n“程嘉興不僅僅要名分，他們母子熬了三十年的苦日子，這筆賬，逼母親和李家血償。”傅時延摩挲着喜盤内的龍鳳囍燭，“而且程家的資産不幹淨，如果父親認下程嘉興，會蹚入渾水，官商勾結是大罪名，父親實在冤枉。”n認一個私生子，這麼多代價，的确不劃算了。n“可惜了，程嘉興是真優秀。”老夫人感歎。n傭人将十個喜盤送去西廂房，文笙鎖了門，挨個打量，“金碗有八斤八兩，玉如意錘有十二斤！哪天你破産了，賣了家當，可以東山再起。”n傅時延倚着床，“我破産了，你卷了這些家當離婚吧？”n“我才不那麼無情無義。”文笙拎着紅蓋頭，遮住腦袋，“我隻卷一半，給你留一半。”n“你挺有良心。”他拽着她騎在腿上，摘了蓋頭，一寸寸梳理長發，挽起發髻，插了一支紅寶石鳳钗。n“喜盤裡沒有鳳钗啊。”文笙摸着瑩光水滑的寶石。n“在首飾鋪定制的。”傅時延眼光好，品味也好，款式比電視劇裡更精美華貴，“我親自設計，獨一無二。”n她趴在他胸口，“婚禮請同學參加行嗎。”n“酒宴有一百八十八桌，夠你請。”n“一千五百多名賓客”文笙錯愕，“敬一圈酒，不累癱了？”n傅時延笑了一聲，“有你承瀚哥哥，他是伴郎，擋酒的。”n沈家夫婦在國外有大量的産業，是賺美金的，國内的官方富豪榜，沈老太爺托了關系，主動退出了，‘抹掉’了排名，不願槍打出頭鳥，否則，興許壓李氏家族一頭了，李老太爺傳統，不肯擴張海外，傅時延倒是有意跟着沈家夫婦去搞洋人的錢，回國内投資。n他喜歡新中式的珠寶衣飾，文笙穿戴有韻味，特意考察了曆史悠久的城市，置辦衣飾鋪和珠寶店，以‘笙’字命名。n“雙笙，紅笙，歡笙，哪個中聽？”n“來喜吧。”她鄭重其事，“文家的小區保安養了一公狗一母狗，公的叫來福，是薩摩耶；母的叫來喜，是吉娃娃。”n傅時延憋不住笑，“什麼亂七八糟。”他自己琢磨，“京笙。”n好名字。n“年底，我送你一個驚喜。”他吻了吻她臉。nn傍晚，出機場，是湖城的漁港碼頭。n上百名漁夫收工，碼頭正熱鬧。n穿過漁港，是老城區。n一條烏溪縱貫南北，泊了幾十艘烏篷船，傅時延選了一艘新船，抱着文笙上去。n四十分鐘的水路。n抵達烏溪鎮下遊的麗水街。n劃槳的船夫是一位老伯，指着橋洞底下的合葬石碑，“我們本地的名人烏溪女，是難産死的，丈夫殉了情，村民建了這座碑。”n文笙裹着外套，沒暴露孕肚，老伯不曉得她也懷孕了，自顧自說，“一個女兒吃百家飯長大的，十六歲從軍，家在秀水街，是烏溪鎮的景區。”n傅時延嫌不吉利，打斷了老伯，“麗水街有一家‘佳麗足療店’，有名嗎？”n“烏溪鎮有七條街道，麗水街最複雜了，也最窮。不過，幾年前有一個去大城市的，是國際名模了，老家在麗水街，何晤晤。”n傅時延摟着文笙，船槳攪弄起浪花，映在他眼裡，幽邃，深沉。n娛樂會所的廣告是招聘‘商務模特’‘酒水銷售’，實際上，是女公關和陪酒女郎，縣城的姑娘單純，被高薪誘惑，上鈎了。花魁去人間天堂選美，十有八九是如此，機緣巧合下程嘉興救了她，又相中她美貌，一點點培養她，從一個風月場的半成品調教成老油條，埋伏在程嘉良身邊。n“哥哥。”文笙撈起河裡的菊花瓣，“假如我難産——”n“住口。”他皺眉。n“假如”她纏着他，“你殉不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