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鐘。n一輛槟城車牌的加長林肯泊在壹号公館門外。n副駕椅的男人赤裸着臂膀,後背紋了一枚墨綠色蛇頭。n是三刀疤。n二刀疤與三刀疤并非親兄弟,隻是拜把子了,湖城比槟城發達,油水大,三刀疤不太服氣,又鬥不赢二刀疤,一直忍氣吞聲。n如今,二刀疤效力傅時延,三刀疤效力程嘉興,‘雇主’赢了,等于自己赢了。n“南哥,我吩咐手下綁了阿偉,帶到您面前,何必自降身價應聘呢?”n“不行。”程嘉興态度堅決,“在壹号公館綁人,是挑釁幕後老闆。”n連孟長河都沒查出幕後老闆是何方神聖,大概率是權貴二代,沒必要在太歲頭上動土。n他叼了一根煙,下車。n走向大堂。n“應聘。”n前台小姐在查詢客人的包廂号,沒顧上他,朝保镖打手勢,“送他上樓見莉姐!”n“應聘的,過來!”保镖喊他。n程嘉興返回。n迎着光,這副英武的體魄,精壯的骨骼一人頂十個,他一上崗,保镖統統下崗了。n保镖不耐煩,“不缺人,滾!”n程嘉興無波無瀾扔出招聘廣告,“應聘男公關。”n“嗨,邪門兒了——今晚應聘的貨色也太好了!”保镖詫異嘟囔,接過廣告單,“你幹這行?”n“破産了。”程嘉興也準備了一個悲慘的故事,對付莉姐,“父親跳樓,母親和司機私奔,隻剩下我與同父異母的癫痫弟弟,負債累累,走投無路。”n忽然,不遠處傳來一句,“嘉興,跑這裡過戲瘾了?”n程嘉興一僵。n穿着花襯衫的傅時延斜倚大門,街巷一片燈紅酒綠,他陷入其中,風華綽約,幾分浪蕩,幾分深沉。n夜色與燈色,襯得明豔的人愈發豔絕,孤冷的人愈發冷漠。n“我猜,演戲是假,收購是真。”他明知故問,“人間天堂查封了,你想在湖城重新開張,雖然規格降級了,壹号公館好歹是本地娛樂場的龍頭,算是湊合了。”n程嘉興伫立在火熱的霓虹下,一張臉極幽涼,“時延也來收購嗎?”n“應聘男公關。”傅時延不疾不徐掏煙盒。n“正好,我也應聘。”n主動明牌了。n他聞言,含住煙蒂,“我選上了,不缺人了,你遲了一步。”n程嘉興眯眼,凜冽,險惡。n遲了一步n莫非阿偉投奔他了?n原計劃,抓了阿坤,一手人,一手貨,和阿麗談判。n可下午接到消息,阿坤去北方了,跟了濰城一個賣建材的大老闆,負責催賬。阿坤有前科,屬于‘要錢不要命’的無賴,但富商們惜命,不願惹麻煩,多多少少吐出一筆錢,破财消災。n巧合是,大老闆的外甥和程嘉佑一個刑偵支隊,所以不能追去濰城,避免風波鬧大,暴露自己。n抓不住阿坤,交換不了物證。n程嘉興不得不玩陰招了。n“李氏集團生意這麼差,逼得董事長兼職下海了?”n“我名下一家公司,資金鍊斷了,賺一筆外快,補窟窿。”傅時延既正經,又不正經,“你名下有程氏,有宏華國際,一家垮了,有另一家扛着,竟然也出賣色相了?”n“居安思危。”程嘉興心平氣和,陪着他不正經,“發展副業,萬一兩家公司一起垮了,不至于喝西北風。”n傅時延笑了,“在明處,嘉興憑頭腦賺錢;在暗處,憑‘體力’讨生活,文武雙全啊。”n打趣,嘲諷。n“你體力也不弱。”程嘉興亦是笑,“以後咱們是同事了,多關照我。”n“遇到不太醜的富婆,我讓你。”傅時延一派仗義豪情。n“漂亮的富婆不讓我嗎?”n“我母親是,她會來這種地方嗎。”n他們一同笑出聲。n傅時延下台階,程嘉興進大廳,擦肩而過之際,“阿偉在我手裡,收起你的心思。”n程嘉興偏頭,四目相視,“花魁的弟弟在我手裡,各有籌碼,各憑本事了。”n“花魁姐弟沒價值了,你要的東西,歸我了。”傅時延含着煙,沒怎麼抽,長長一截煙灰墜在皮鞋上,碎為粉末,“我可以給你一部分,我要她弟弟。”n程嘉興凝視着他。n好半晌,“在哪交易。”n“你等我電話。”n“時延。”程嘉興叫住他,“我綁得了一次,也綁得了兩次,你最好少和我玩心眼,我不希望事情做絕。”n“你沒資格談條件了。”他一步一台階,隐匿在夜幕深處。n繞到後門。n一輛車在樹下鳴笛。n“鴨王凱旋啊!”沈承瀚調侃,“伺候了幾位阿姨啊?”n文笙眨眼,“哥哥。”n傅時延伸手,捏她臉,“演得挺逼真。”n她撅屁股,自上而下審視他,衣服整齊,皮帶扣不像是解開過,大虧沒吃,小虧未必了,“你親嘴了嗎?”n沈承瀚瞧熱鬧,“問你呢,親沒親!”n傅時延使勁捏她,“你哥哥險些失身了。”n她緊張,“然後呢?”n“不提了。”他吓唬她。n“失不了,你哥哥雞賊着呢!”沈承瀚拐彎,駛出巷子,“東西藏哪了?”n“衛生間的洗浴櫃。”n“太私密了”沈承瀚嘬牙花子,“客人用客衛,沒機會用阿麗的主衛。”n“有機會用,也沒鑰匙打開櫃子。”傅時延摩挲着下巴的胡茬,“阿偉知道鑰匙在阿麗辦公室,具體位置不知道。阿麗被男人傷透了,即使動真情,有了陰影,也會警惕。何況是花魁搜集的罪證,和阿偉關系不大,瞞着他很正常。”n“白折騰了。”沈承瀚懊惱。n“鑰匙在陶土娃娃裡。”文笙趴在駕駛椅後面,“那隻女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