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第1頁)

臨近期末考試,文笙在上鋪寫英語卷子,黎諾洗漱完,爬上梯子,“大三校慶那天,是學校‘名人堂’成立五十周年,系主任說大辦特辦,比每一屆都隆重。”n她點開學生部的微信群公告,“曆屆的知名校友,社會精英,統統出席。有兩位不是校友,和學校有淵源,也出席。”n文笙瞥了一眼邀請名單:貴賓傅時延、程嘉興。n黎諾花癡,“校慶結束是聚餐,你是文體部的部長,策劃典禮的,和他們同桌!”她抓文笙胳膊,“捎上我,我認你幹媽!”n“不捎。”文笙甩她,下床,“我請假。”n“你傻啊?”黎諾瞪眼,“他倆未婚!鐘雯和藝術系的系花已經練習瑜伽了,豐臀,塑型。”n文笙無奈,“我不了解程嘉興,但傅時延不喜歡青澀的女學生。”n“你了解傅時延?”黎諾瞳仁冒光,“不喜歡女孩,他喜歡少婦?”n是。n喜歡泡鴛鴦浴,火辣情調的熟女。nn程嘉興走出雲航集團會議室,恰好午休。n辦公桌有一封‘校慶拟邀函’。n“明年2月?”他看日曆。n“是文小姐那所學校。”保镖曉得程嘉興對文笙有幾分興趣,“校董事會擔憂您出差,提前一年通知,明年再發一封正式的邀請函。”n男人緘默。n半晌,“傅時延呢?”n“傅公子百分百出席。”n“推掉。”程嘉興下令,“現在去一趟學校。”n賓利泊在校園大道,一旁是幹枯的銀杏林。n他夾着煙,注視對面的食堂。n青春,飛揚。n恣意笑,恣意張狂。n忽然,蹿出一輛橘黃色的單車,在冬日暖陽下,‘嘀嘀’的鈴铛響,男生女生們紛紛避讓,“是文笙吧?她頭上為什麼戴絲巾啊——”n程嘉興眯眼,噴出一團煙霧。n女孩蒙了綠色絲巾,很厚,很嚴實,眉目朦朦胧胧,依稀小腦袋,天鵝頸,一瞧,便是跳舞的。n“文笙!”一名男生駕駛法拉利,大喇喇鳴笛,“去哪?我載你,免費的。”n“去校醫室我吃蒜蓉炒花甲過敏了。”她隔了絲巾,撓脖子,“大蒜過敏。”n“你吃大蒜,口臭!”男生招惹她。n“女人是香的,男人臭,你臭咯吱窩,臭腳丫。”她脫了鞋,砸玻璃,又穿上,“賞你一仙蹄。”n程嘉興輕笑。n“笙寶寶,你寝室的鐘雯被小老闆包養了,一個月三萬。”男生啧啧,“她總是欺負你,你做我女朋友,我一個月給你四萬零花錢,省得去電影院賣爆米花了,太辛苦。”n程嘉興微微皺眉。n笙寶寶。n包養。n她缺錢。n傅家的養女會缺錢嗎。n文笙不搭理男生。n男生伸手,扯她的馬尾辮,“我季家少奶奶的名分,配不上你啊?”n發繩扯掉了,滾向賓利,她重新系好絲巾,“你猜,我養父姓什麼。”n“莫非姓何,何書記?”n“姓傅。”文笙神秘兮兮,故弄玄虛,“我哥哥背負了命案。”n男生一哆嗦,松了手。n她一溜煙騎遠了,“我哥哥殺過土雞和鲫魚——”n程嘉興徹底笑出聲。n挺頑皮。n“程總工,追嗎?”司機發動引擎。n男人視線落在那枚發繩,紅玫瑰花瓣,黑皮筋。n他下車,撿起,攔住一個女生,“同學,校醫室在什麼地方?”n“食堂的西北方。”女生詫異,目送他上車,大吼,“黎諾!金融系出名的學生家長我見到了!”n黎諾颠颠兒沖過來,“賓利車主?”n“那身材,那風度剛硬,英氣。”女生魂不守舍,“咱們體育系的系草,和他比,簡直是腎虛。”n“究竟是誰的家長啊。”黎諾饞得跺腳。n文笙在校醫室抹了藥,一出門,賓利閃了閃燈。n旋即,熄了火。n“小姐,你的發繩。”後座敞了一條窗縫,男人探出手臂,不露真容。n她蹬着腳踏,滑行至車門,朝黑漆漆的車廂鞠躬,“謝謝老師。”n指尖觸碰的刹那,程嘉興掀起她絲巾的一角,下巴密密麻麻的疹子,一片棕色藥膏,玲珑的唇。n果然和相片不同,臉型更圓潤,相片是瓜子,實際是鵝蛋。n此時,一個未經修飾、不施粉黛的姑娘。n不漂亮n臃腫,狼狽。n程嘉興有些失望,繼續掀,可惜,文笙迅速壓住絲巾,他仍舊沒看清她全貌。n“謝謝叔叔。”她重複了一遍,逃離。n蹬得飛快。n什麼老色狼。n公然在學校撩妹。n幸好,沒撩化妝的、俊俏的,撩上她了,腫得豬頭似的,吓不死他。n文笙回寝室,寫下車牌号,貼在宿舍大樓門口,告訴同學們遇到這輛車,找保安。n程嘉興在公司連軸加班,秘書代他去學校和校長推辭了校慶的邀請,返回公司,一度欲言又止。n“怎麼了。”他簽文件。n秘書掏出告示,擱在桌上。n他餘光一掃,停下筆。n——車主,四十歲左右,僞富豪,跟蹤女生撿小物品,趁機肢體騷擾,敬告廣大女老師、女同學、員工阿姨,如遇此人,及時上報,保護女性,人人有責。n程嘉興眉頭越蹙越緊,“我的車牌号?”n“是。”n“貼哪了。”n“女生宿舍。”秘書窺伺他,“您上次去是不是騷擾女學生了。”n他垮下臉,“放肆!”n秘書不敢吭聲了。n程總工不是那種人,可學校不至于平白無故冤枉良民吧。n車來車往的,偏偏逮他了。n程嘉興撕了告示,“退下。”n秘書關門。n他起身,去衛生間照鏡子。n四十歲左右n那名指路校醫室的女同學,覺得他外形這麼滄桑嗎。nn那半個月,傅時延沒去外省,一直在郊外的工廠。大部分住市區,偶爾回老宅,文笙躲着。n周日,齊太太在‘烘培體驗班’組了個局,傅夫人和她不熟,孫太太和齊太太是密友,從中牽線,所以傅夫人帶着文笙赴約了。n傅懷峰有糖尿病,又愛吃糕點,傅夫人去年報了不少烘培課,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如今烤蛋糕的手藝是一絕。n“我女兒嫁了檢察官,對方二婚,沒生育。”齊太太喜滋滋,“婚史沒關系呀,有前途啊,我女兒清醒的!女人圖财,圖勢,日子紅紅火火,圖感情,日子一塌糊塗。有本事的男人忙,沒工夫風花雪月,軟飯男有工夫。”n她們哈哈大笑。n傅夫人問,“笙兒,你喜歡法院的還是檢察院的?”n文笙一邊倒牛奶,一邊搖頭。n“喲,一心嫁警察呗。”齊太太知道傅家在考察程嘉佑,耐人尋味瞟她,“笙兒小姐有意中人了吧。”n傅夫人警惕了。n“沒有!”她否認,“我喜歡警察。”n“嫁個民警、刑警,特警、緝毒的家屬是光榮,太危險了,丈夫執行任務,妻子提心吊膽。”孫太太插話,“我娘家外甥是特警,媳婦兒生産,他在一線防爆。顧大家,顧不了小家。”n“刑警也危險啊,程二公子西郊救人質,挨了綁匪兩刀!”齊太太将一屜蛋糕塞入烤爐,“文旅部門的安全,等笙兒小姐畢業了,當個局長夫人。”n“局長夫人也好,普通太太也罷,并非想當就當的。”傅時延蓦地開口,替文笙解圍,“需要緣分,情意。而不是一群人吆喝催促,随機交配。”n“你今天不工作?”傅夫人打量他,奇怪,“女人們的聚會,你一貫嫌鬧的。”n“陪您。”他認真,“盡一盡孝道。”n傅夫人看他,高興;看文笙,又嚴肅,“笙兒,你姻緣傅家自有安排,不允許擅自戀愛。”n文笙悄悄望向傅時延,他漫不經心攪拌碗内的蛋液,察覺她目光,含着一點無助、一點迷茫,不知如何答複傅夫人,終是再度開口,“她才十九歲,您急什麼。”n“是不急,先立規矩。”傅夫人固執,“我不願意棒打鴛鴦,我願意省心,省事。無論是你,是笙兒,外面有分寸,少添麻煩。”n文笙一言不發。n孫太太這時接了一通電話,似乎有求于傅夫人,不方便講,傅夫人打發文笙下樓買果盤。n傅時延也離開包廂,站在樓梯抽煙。n沒多久,她回來。n“躲我?”男人面容陰鸷,“你偷親,還耍脾氣?”n“我沒偷。”文笙扭頭跑。n傅時延跨了一大步,截住她,“既然光明正大親,你跑什麼。”n“我是幫你清理糕點渣子——”n“你在傅家七年,我吃飯,嘴角粘過髒東西嗎。”他打斷,盯着她,仿佛洞悉了一切的眼神。n文笙一怔。n“那麼巧,我粘了糕點屑,被你發現?”傅時延的影子覆蓋她影子,寬闊的吞噬了細窄的,“你靠近,我睡得那麼沉,你偷親完,我醒了,巧合嗎?”n她轟隆。n如遭雷擊。n原來n傅時延故意設局,誘導她,戳穿她。n給她難堪。n狠狠潑了一盆冷水,讓她認清現實:他以後的妻子,是名門小姐,她以後的丈夫,是傅懷峰夫婦挑選的女婿,她不能、也沒資格惦念他。n文笙眼眶一紅,死死地握拳。n“想明白了嗎?”n她哽咽,“明白了。”說完,繞過他,“橋歸橋,路歸路。”n傅時延擰眉。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