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真的暖了!”
可隻有他知道,他指尖還是涼的。
隻是她的手太熱了,熱得像替他藏了他不敢承認的疼。
院子裡落了一地金黃的樹葉,是秋初最溫軟的一場風。
沈竹從晾衣架上收下被風吹得鼓鼓的床單,折好,一疊一疊壓平,放在小木櫃裡。
她沒有去打擾陸明修,他一整天都沒從屋子裡出來,早飯她熱了兩次,涼了又倒,午飯隻煮了一鍋小米粥,留在爐子上,蓋着蓋子,慢慢地熬着。
窗外日光暖得恰好,落在院牆上,爬山虎新生的枝丫抽出一條斜影,剛好印在藤椅的背面。
風過時,輕輕晃動,好像有人坐在那裡,正靠着椅子發呆。
屋内,陸明修坐在書桌前,翻着一本早年寫下的研究手稿。
那是他剛剛博士畢業那幾年,每天熬夜三點後寫的筆記,字迹急促淩亂,邊角有些地方已經泛黃。
他看着那一頁頁密密麻麻的字,一時竟分不清,那時候的自己,到底是熱愛,還是隻是倔強。
他翻到最後一頁,看到那行小字。
“如果某天沒人看見,也沒關系。
隻要有人活得久一點,我這幾年也不算白過!”
他拿起筆在那行字下面劃了一道,然後手一頓,放下筆,閉上眼靠在椅背上。
記憶像漏水的瓶子,一點點滲出舊時光。
那時候的劉雪薇,還不是現在的劉雪薇。
她會深夜送來宵夜,拿着保溫盒,坐在實驗室的角落安安靜靜地看他做實驗;她會在他午休的時候靠在窗邊讀小說,偶爾低頭問一句:“你明天還熬夜嗎?”
他那時候信她。
信她的靠近是真心,信她的選擇不是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