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不再求誰來見證,不再執念于誰的回應。
隻是把自己,一點一點,活成了能夠面對過去的模樣。
他們不再需要答案。
因為餘生已是答卷。
天色又近黃昏,山後的光線被雲層吞去一半,餘下的落在藤架和舊石階上,投出斑駁的一地。
陸明修坐在屋檐下,手中攤着一封信,是他早些年藏下的,信紙已經泛黃,邊角卷起。
他看着那熟悉的字迹,一行一行地緩緩讀下去,眼神平靜,連眉都沒動一下,可掌心卻微微發涼。
那是劉雪薇寫給他的,很多年前。
他沒有拆開那封信,而是等着某個徹底不痛的時刻,再看。
可現在看完了,也還是不痛—隻是一陣鈍得沒有回音的空白。
信裡沒什麼大悲大喜,不過是那些瑣碎的話。
她寫:“你是不是又忘了吃藥?我記得那瓶白色的瓶子快沒了,我讓助理給你帶一瓶過去了!”
她又寫:“明修,你有沒有覺得我有點不可理喻?可我也沒别的意思,我隻是怕别人看見我沒有把你控制住,會覺得我輸了!”
陸明修低頭,将信折起。
風吹起紙張一角,他沒壓住,讓它輕輕掀動了一下,又慢慢合上。
沈竹站在他身後沒說話,隻是靜靜地望着他。
她看得出,他眼裡的疲倦不是今天的,是很多年的,是從某個深夜開始就沒有被安置好的舊傷,一直拖着,沒愈合。
“你累嗎?”她輕聲問。
他擡眼看她,語氣淡淡的:“不累!”
她走過來,将手伸到他面前。
“進屋吧,要涼了!”
他沒拒絕,把信收進了桌角抽屜裡,輕輕合上,像是替自己關上了某個舊門。
屋子裡點了一盞小燈,暖黃的光灑在書桌上,落在他的側臉上,那道鼻梁線冷靜而沉穩,眼下的青色卻還沒散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