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頁已經泛黃,有些地方字迹模糊不清,他卻看得極認真。
他想起很多年前,他第一次走進實驗室時的樣子。
那時候他連實驗台的玻璃器皿都不敢碰,隻怕碰壞了賠不起。
他一邊抄着學長的筆記,一邊晚上在宿舍的燈下偷偷照着圖紙拼裝那個低成本的離心分子模型。
他記得自己對着一頁頁數據發愣、熬夜、崩潰,也記得後來成功的那一晚,他在空無一人的實驗室裡抱着紙杯笑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那時候他沒想着要誰看見。
他隻想—如果真能把一種病從人群中拿走,哪怕是隻降低一個百分點,那他活着這件事,就不是白來一場。
他現在還記得當初那種心情,可如今卻離得太遠了。
他伸手從書堆裡抽出一本,翻了幾頁,忽然看到書頁中夾着一張舊票據,是一張公交車票,時間是十年前,字迹幾乎退了色。
他盯着那張車票出神,腦海裡竟突然浮現出劉雪薇當年打電話說“我不回家吃飯了”的聲音。
他說了“好”,然後一個人坐着公交車回去,那天車很擠,他站了一路,連車票都沒來得及丢。
那時候他還沒意識到—他已經開始一個人走回那段關系裡。
書攤老闆看他盯着車票愣神,咳了一聲。
“要這本?”
他回過神,點點頭。
“多少錢?”
“拿去吧!”老闆擺擺手:“你像是認得它的人!”
他沒多說,隻是輕輕地道了謝,把那本書抱在懷裡,一路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