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院子靜悄悄的,沈竹在一邊的小屋裡整理前幾天鎮上問診的資料,記錄着患者的基礎體征和慢病處理進展。
她筆記寫得很細,像是怕遺漏哪怕一絲小的波動。
她聽見他回來的腳步聲,但沒有擡頭。
他放下書,走到她身後,看了一會兒她在寫的字,一筆一劃都工整,像她說話的語氣,從不急,也從不響,卻總是能讓人安下心來。
“你小時候,是不是也這樣寫功課?”他忽然問。
她停筆,轉頭看他。
“你怎麼忽然問這個?”
“你那時候不是老纏着我給你檢查作業?其實我根本沒看懂!”他笑了笑:“我隻覺得你字寫得好看,就說你全對了!”
“你騙人!”她輕輕瞪他一眼。
“我那時候不懂什麼是對,是錯!”他說:“我隻知道你拿着那本簿子站在我面前,笑得比太陽都亮!”
她沒再說話,隻是把手裡的筆放下,站起來,走到他身邊,靠着他。
“我現在也不知道你對不對!”她說:“但我還是想站在你面前!”
他低頭看她,眼底泛着一點點藏不住的濕意,卻沒讓它落下來。
天漸漸黑了,他們沒有開燈,隻是點了一盞小台燈。
那光不夠亮,隻能照出他們身邊那一小片世界。
窗外的雨又落了下來,不大,像是昨夜沒下完的那一場,兜了個圈,又繞了回來。
沈竹坐在他身邊,手裡抱着一本書,沒有翻,隻是靜靜地攤開在腿上。
“你會不會有時候覺得,我太懂事了?”她忽然問。
“不會!”他說。
“那你會不會覺得,有時候你不能徹底開心,是因為我也習慣安靜?”
他頓了頓,低聲說:“我不是不能開心!”
“隻是還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