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是怕,自己給的溫柔再多,再安靜,也永遠無法填滿他那道從骨頭裡裂開的縫。
她怕自己,始終隻是“走出來之後的溫暖”,卻永遠不是“沉下去時候的火”。
可她又知道,他已經是最好的樣子了。
他沒有再夢中喊她名字,也沒有不告而别。
他是一個好的人,一個值得愛的男人。
隻是,他的心太遠了。
有些人,注定隻能陪你渡河,不能陪你看海。
她知道,她不能替他救自己。
她隻能等他,有一天,主動回來。
不是回到她身邊。
而是,回到真正的,活着的自己。
那一晚,風停得很早,雨卻下了很久。
院落的檐角挂着一串串濕漉漉的水珠,順着灰瓦滴落,落在地上砸出一點點暈痕。
沈竹醒得比平日更晚,眼底是一層顯而易見的疲意。
她沒有馬上起身,而是坐在床沿的那一側,靜靜地盯着腳下的地毯發呆。
地毯是她搬來時親手挑的,淺色的棉麻紋理,踩上去有點粗糙,但卻踏實。
她昨晚夢見了一件小事—她十歲那年和陸明修第一次爬山。
那時候他們還隻是大山裡兩個互不說話的孩子,她怕高,不敢走那條窄梯,他站在前面回頭看她,伸手時說了一句:“你抓着我,不會掉下去!”
她那時候沒抓,隻是低頭哭了。
但他也沒催她,原地站了整整五分鐘,直到她哽咽着走上前,把手交給他。
後來他們順利爬到了山頂,那是她第一次看見雲霧從山腳湧上來的樣子,白茫茫的,像是山也在深呼吸。
她以為自己早忘了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