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着她的手,兩個人站在霧裡,模糊得幾乎看不清臉,但她知道,那是他第一次回頭等她。
“你那時候就拉住我了!”她說:“所以現在,我也不會松手!”
她說完就轉身去了廚房,開始洗菜做飯,鍋碗瓢盆響着,把這座屋子從回憶裡一點點拉回現實。
另一邊,劉雪薇站在一片草坡邊,手裡拿着一個信封,信封邊角已經磨舊了,封口處沾着灰塵。
她站在那裡很久,眼前是她一手策劃的基層慢病幹預點,如今已經被轉交給市内一個志願醫療組織,她不再參與。
“我隻是來看看!”她對負責的人說:“我沒有别的意思!”
她的聲音很輕,說完便離開了。
她走在小鎮的街上,看見天色泛出一點晚霞的橘光,心忽然軟了一下。
那年她和陸明修領證回來就是這樣的傍晚,他騎着一輛破舊的小電驢,前面晃着燈,她在後座,一手拽着他衣角,一手拿着剛從民政局出來的小紅本,笑得眼睛都彎了。
她在他耳邊說:“你以後要養我一輩子!”
他沒回頭,隻是點點頭,說:“嗯!”
而她呢。
她是怎麼做的?
她拿着那張紙,當作他一輩子都要低頭的理由。
她不想再想了。
可她的腳步卻一寸一寸往後退,最後走到一座橋邊,橋下是清水長流的河,她低頭看着水面,眼角濕得厲害。
她把信扔了進去。
那封寫了半年的信,她每晚修改,每晚哭着對着那一句“你願意回頭嗎”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終什麼也沒問出口。
她把它扔進水裡,任它飄遠。
也任她最後的執念,随水而去。
那天晚上,陸明修夢見了小時候的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