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那翻湧的灰色河流，看向那些猙獰的影子。
“你說得對，我害怕。我害怕變成怪物，害怕孤獨，害怕永遠困在這裡。”她的聲音不高，卻異常清晰，“但害怕，不代表我會屈服。”
随着她的話語，周圍濃郁的灰色霧氣似乎微微停滞了一下。
那幻影裴書淮的臉色沉了下去，眼底的空洞似乎多了一絲陰鸷。“嘴硬可救不了你。這些恐懼是真實的，它們會一點點把你蠶食殆盡。”
“那就讓它們來！”聶槡漁猛地挺直了脊背，盡管體内依舊感受不到任何力量，但她的氣勢卻在攀升。“我确實吞噬過怨魂，那是為了活下去！如果這是罪，我認！但我不會停下腳步，更不會被這些虛無的幻影吓倒！”
她的話音剛落，那條灰色的河流突然劇烈地翻騰起來，河水沖刷着岸邊，發出嘩啦啦的聲響，仿佛有無數怨靈在咆哮。
“看，它們生氣了。”幻影裴書淮的聲音帶着一絲得意，“你的抗拒，隻會激怒它們。”
聶槡漁沒有理會他，她的目光緊緊盯着那條河。
她想起了鬼影說過的話，枯榮樹的考驗，是心性的磨砺。
這裡，就是她的戰場。
她的敵人，不是眼前的幻影，而是她自己内心的軟弱。
“裴書淮”她輕聲念出這個名字，不是對眼前的幻影，而是在心中呼喚那個真正的他。“如果真的是你，你一定不會想看到我這個樣子。”
她閉上眼睛，不再去看那猙獰的幻影，也不再去看那恐怖的河流。
她開始回想，回想她是如何從一個膽小怕死的普通人，一步步走到今天。每一次生死邊緣的掙紮，每一次力量的提升，每一次裴書淮的陪伴和教導。
那些記憶，有痛苦，有恐懼，但更多的是不甘和求生的意志。
“我不想死。”她喃喃自語，聲音很輕，卻帶着不容置疑的決心。“我還有事情要做，我還要找到離開這裡的路，我還要”
她還要讓裴書淮真正地活過來。
這個念頭像一道光，刺破了她心中的陰霾。
當聶槡漁再次睜開眼睛時，她的眼神清澈而堅韌，再無之前的迷茫和恐懼。
她看着眼前的“裴書淮”，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帶着嘲諷的笑意，像極了真正的裴書淮平時看她的樣子。
“你的把戲，對我沒用了。”
幻影裴書淮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他身上的氣息變得更加狂躁和不穩定。
“是嗎？那就讓我看看，沒有力量的你，能撐多久！”
他猛地擡手，指向聶槡漁。
周圍的灰色霧氣瞬間化作無數利爪，從四面八方向聶槡漁抓來。河水也在此刻暴漲，卷起數道巨大的灰色水浪，帶着吞噬一切的氣勢，向她當頭拍下！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猛烈攻擊，聶槡漁卻出奇地平靜。
她知道，這依舊是幻象，是她内心恐懼的具象化。
如果她怕了，她就會被這些東西撕碎，吞噬。
但如果她不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