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的刺痛讓我打了個寒顫,可綠僵的手指正喀喇喀喇地彎曲,容不得半分猶豫,我抓起地上的帆布包就往門後沖。
走廊的牆面上突然滲出血色,漸漸勾勒出一張地圖的輪廓。
"戊寅年鎮屍于此"八個大字用朱砂寫在中央,周圍标着密密麻麻的小字,"西廂房封魂陣""後廚生門""防空洞死門"
腳步剛轉過拐角,腳下的青磚突然變成濕滑的隧道地面,兩側牆壁上貼滿褪色的封條。
"三線建設保密重地"的字樣讓我心頭一緊——這不是村裡老人們說的六〇年代防空洞嗎?
"閉氣!"女鬼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緊接着三道黑影從暗處轉出。軍綠色制服早已腐爛不堪,露出下面青紫色的皮膚,其中一個的半邊臉還挂着沒爛完的皮肉,随着步伐"啪嗒啪嗒"往下掉。
我猛地咬住舌尖,血腥味在口中炸開,大氣都不敢出地貼着牆根挪動,後背的冷汗浸透了襯衫。
帆布包裡的糯米撒出去的瞬間,遊屍們發出刺耳的嘶叫,趁着它們撲向糯米的間隙,我轉身就跑。
身後傳來墨鬥線崩斷的"繃繃"聲,不用回頭也知道,綠僵已經掙脫了剩下的束縛。
女鬼突然卷着陰風襲來,冰涼的手臂環住我的腰,帶着我撞進隧道深處。
破木牌上"忠字舞排練室"的漆色早已剝落,推開虛掩的門,八角形密室裡豎滿了青銅鏡。
每面鏡子裡都映着女鬼的身影,卻又各不相同:有的脖頸上纏着鋼絲繩,有的心口插着匕首,最駭人的那面鏡子裡,她的腹部被鋼筋貫穿,腸子拖在地上這些傷痕,竟和綠僵身上的鎖鍊位置一一對應。
綠僵撞破木門的巨響傳來,青銅鏡突然發出蜂鳴,鏡面映出的女鬼們同時尖叫。
女鬼趁機拽着我鑽進牆腳的洞口,狹窄的空間裡隻能匍匐前進。
她腕間的玉镯突然發出脆響,裂紋中露出内側的刻字"玄門周氏"。
出口的光亮近在眼前時,玉镯"砰"地碎成兩半,女鬼将我推向出口:"去找戴另半塊青銅鎖的人"
話音未落,管道深處傳來綠僵的嘶吼,她的身影漸漸消散,隻留下我手腕上突然浮現的青紫色蓮花紋。
“怎麼回事?”
我心裡突然湧起對那個女鬼深深的擔心,剛才那個地方哪裡是人住的,又是僵屍又是鬼
不過轉念一想,她也是鬼,我擔心什麼?
我順着地下的通道爬了出來眼前的景象讓我愣在原地。成片的田地裡插着"農業學大寨"的木牌,遠處的曬谷場上搭着批鬥台,大喇叭裡傳來激昂的口号聲。
擡手抹汗時,手腕的蓮花紋在陽光下泛着微光,懷裡不知何時多了本《赤腳醫生手冊》,翻開首頁,夾着的陣法圖上赫然标注着"1972年清明玄門周氏滅門陣"。
風掠過耳邊,帶着些許潮濕的泥土味,卻混着一絲若有若無的檀香。遠處的批鬥台上,一個戴紅袖章的身影突然轉身,我瞳孔驟縮——他胸前挂着的,正是和綠僵那半塊嚴絲合縫的青銅鎖。
見我走了過來,他竟然對着我大吼!
“你是誰?你怎麼來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