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擡頭,看見方世鏡正盯着銅鏡,臉色比牆上的符咒還白。
隻見供桌上的牌位全部倒扣,香爐裡插着三根倒立的供香,香灰堆成了骷髅頭的形狀。
“陣法被動過了。”他的劍脊貼着我脖頸,聲音低得像塊冰,“七口棺椁的位置變了。”
話音未落,供桌下突然傳來“咯咯”的笑聲,像是有人用骨頭敲着石闆。
趙鐵柱的鬼魂從地磚裂縫裡鑽出來,胸口插着半截青銅釘,潰爛的臉上爬滿蛆蟲,正是暗室裡那具鎮屍的模樣!
“還我肉身——”他的爪子撕開腐臭的衣襟,露出心口猙獰的“渠”字烙印,“你們以為破了陣眼就完了?他早就等着呢!”
方世鏡甩出三張符紙,卻被黑霧卷成灰燼。
趙鐵柱的手掌穿透我的左肩,刺骨的寒意順着血管蔓延,我聞到自己皮肉腐爛的臭味。
千鈞一發之際,青銅鎖突然飛出,鎖身的“玄門周氏”四字迸發出金光,将鬼魂震退三丈。
“他在鏡子裡看着——”趙鐵柱的鬼影開始消散,聲音卻越來越清晰,“你們逃不掉的——”
渠惠英突然拽住我袖子,指向幹屍:“看那裡!”
他們竟然每個都是六根手指!
鏡子裡,公社忠字舞排練室的輪廓隐約可見,玻璃上反射着幽藍的光,像是一隻睜開的眼睛。
子夜時分,忠字舞排練室的鐵鎖在青銅鎖前自動崩開。
八面青銅鏡按照八角形擺在地上,鏡面蒙着厚灰,卻遮不住中央那道明顯的拼合痕迹——和我手裡的半面銅鏡嚴絲合縫。
“快放上!”方世鏡往鏡面上撒了把朱砂,“站到中間去!”
銅鏡剛拼合,裂縫處突然滲出鮮血,在地面彙成歪歪扭扭的“奠”字。
我剛站穩,鏡面突然泛起漣漪,我的倒影扭曲成襁褓中的嬰兒——是1960年的周家祠堂!
爺爺跪在供桌前,脊背佝偻得像張弓,懷裡抱着裹着藍布的我。
門外傳來砸門聲,火把的光透過門縫爬進來,照出他鬓角的白發。
他往我懷裡塞了件硬物,然後對着牌位重重磕頭:“列祖列宗,護佑小兒”
門被撞開的瞬間,我看清了領頭人的臉——他戴着青銅面具,左手背有個暗紅色的八角形胎記。趙鐵柱舉着煤油燈跟在後面,臉上挂着我從未見過的谄媚笑:“周瘸子,把玄門心法交出來,留你全屍。”
畫面切換到廂房,周氏長女被鎖在青銅鏡前,鐵鍊穿過她的琵琶骨。
面具人掀開她的衣袖,匕首劃開皮膚的瞬間,我手腕的蓮花紋劇痛難忍。
她擡頭看向鏡子,鏡面映出的不是她的臉,而是二十年後的我!
“用玄門血脈養陣,比借運咒強百倍。”面具人的聲音經過變調處理,卻掩不住沙啞,“等這孩子長大,周家氣運就該改姓了——”
鏡中的血滴落在我手背,化作一行小字:“胎記在左手。”
方世鏡一把扯下銅鏡,外面突然響起了人群的叫喊聲。
“還是不打算放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