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渠惠武的屍身旁昏過去的。
鎮屍棺炸開的金光還在視網膜上灼燒,鼻腔裡塞滿腐屍灰與朱砂混合的嗆味,恍惚間聽見渠惠英的哭聲像破碎的蛛網,纏在喉間扯不出也咽不下。
方世鏡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飄來,帶着少見的急切:"把糯米水遞過來!"
接着有冰涼的液體潑在肘間的傷口,混着朱砂的顆粒感擦過皮膚,我疼得抽搐,卻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
再醒來時,土炕上的艾草熏得太陽穴突突直跳。
"醒了就别裝死。"
方世鏡的冷臉從麻布簾子外探進來,下颌胡茬青黑一片,袖口的疤痕格外顯眼。
我想擡手揉眼睛,左臂卻傳來撕裂般的劇痛——整條胳膊纏滿浸了藥汁的麻布,腐臭味混着艾草的辛辣鑽進鼻子,讓我胃裡一陣翻湧。
"屍毒清了七八成,剩下的慢慢就好了"他掀開布簾,手裡端着半碗黑紅色的藥湯,看到我不老實後警告我道,"再亂動,我就真把你這條胳膊剁下來喂狗。"
我龇牙咧嘴地撐着坐起,瞥見炕邊木桌上的銅鏡。
腕間的蓮花印已淡成淺褐色,像塊褪了色的舊疤。
"喝藥。"渠惠英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她端着的碗沿沾着黑灰,顯然是燒了整夜紙錢。
此時她的眼下眼窩青黑如墨,嘴唇幹裂得滲着血痂。
藥湯入口腥苦,混着股焦糊味。
我皺眉咽下,聽見院子裡傳來秦川的聲音。
此刻語他的語調裡滿是顫抖:"方、方師父,這二十多具屍體怎麼跟局裡交代?"
方世鏡沒說話,轉身掀開門簾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