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世鏡沒說話,轉身掀開門簾出去了。
陽光透過窗紙的破洞斜斜切進來,渠惠英的臉也就清楚了。
她忽然伸手抓住我未受傷的右手,指甲幾乎掐進我手背:"他們說趙鐵柱死了,可我哥我哥他連全屍都沒留下"
她的聲音突然哽住,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要不是渠慧武提供的線索,恐怕我們還沒有這麼順利
我的心也随着渠惠英的抽泣的節奏不斷抽搐着,像是被人攥緊了一樣,可我就是半天放不出一個屁來。
最後她擦了擦眼淚,道了聲失态了,就離開了。
深夜的土炕硌得脊背生疼。
方世鏡被秦川拉去村口應付警察,渠惠英蜷在隔壁房間沒動靜。
我摸出貼身藏着的碎玉和青銅鎖殘片,月光從窗縫漏進來,在碎玉表面流淌成雪山的輪廓——那紋路竟與青銅鎖内層刻的長白山地圖分毫不差。
炕沿攤着從老村長那兒撿來的黃紙,"六指通天,血祭九山"的朱砂字早已幹涸,像塊結了痂的舊傷。
趙鐵柱臨死前的怪笑突然在耳邊炸開:"周家的血,果然沒被大雪埋幹淨"
我打了個寒顫,指尖撫過掌心的青銅鎖碎片。
回想自己二十多年來自己都過了些什麼日子啊?
深夜的艾草味濃得化不開。
我隔着麻布簾子聽見隔壁傳來細碎的響動,像有人在用指甲抓撓木闆。撐起酸痛的身體掀開布簾時,看見渠惠英蜷縮在牆角,懷裡抱着件褪色的藍布衫——那是渠惠武生前常穿的衣裳。她的肩膀劇烈顫抖着,卻連哭聲都壓抑得斷斷續續,像條被掐住脖子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