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瑩瑩猛地轉頭。向鳴強不知何時已站在她旁邊,那張保養得宜、頗具威儀的臉上,此刻布滿了沉重的憂色。他對着旁邊一個扛着攝像機、顯然也隸屬于趙曼妮團隊的記者微微搖頭,歎息聲沉重得仿佛能壓垮人的脊梁:“唉…出了這樣的事,我們聞氏上下,都感到無比痛心和自責!聞總…唉,聞總他求成心切啊!讓蒼瑩瑩這樣剛剛從财務部調過來、毫無大宗采購經驗的新人,倉促接手如此重要的國際訂單…這步子,未免邁得太急、太大了些!決策的失誤,最終卻要由整個集團的聲譽來買單…”他再次搖頭,目光狀似無意地掃過蒼瑩瑩瞬間蒼白的臉,那目光深處,卻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與評估。
蒼瑩瑩感到一股滾燙的血直沖頭頂,嘴唇動了動,想反駁,喉嚨卻像被海港的腥風堵住,幹澀得發不出任何聲音。
就在這時,口袋裡手機嗡嗡地震動起來,屏幕自動亮起。是一個新聞推送的标題截圖,被公孫曉用匿名賬号飛速貼在了本地最大的财經媒體論壇頭條——《從财務到業務:聞氏集團一場關于“特殊能力”的鬧劇》。配圖…蒼瑩瑩的瞳孔驟然緊縮——正是幾天前電梯間裡,聞子驕微微側身向她交代工作時,被有心人從刁鑽角度拍下的模糊剪影!那構圖刻意将兩人的距離壓縮到極緻,光線暧昧,影子交疊,充滿了引人遐想的暗示。
帖子正文更是字字誅心,将蒼瑩瑩突然從财務部調到核心業務崗位,與聞子驕的“特殊關照”強行挂鈎,暗示其能力的“特殊性”,質疑這場人事變動的真實動機。文字辛辣刻薄,如同一盆混合了冰碴的髒水,在蒼瑩瑩毫無防備的時刻,兜頭潑下。
集團大樓高層,業務三組的辦公室,此刻已化為無形的角鬥場。氣氛緊繃得如同拉滿的弓弦,空氣裡彌漫着無聲的硝煙。
“引咎辭職!這是目前唯一能稍微挽回集團聲譽的辦法!”向鳴強一掌狠狠拍在厚重的紅木會議桌上,沉悶的巨響震得桌上的筆筒都跳了一下。他目光如鷹隼,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壓,死死釘在站在他對面、背脊挺得筆直卻顯得格外單薄的蒼瑩瑩身上,“angliss的訂單因為你負責的布料出了緻命問題!媒體正在港口直播!聞氏幾十年的聲譽正在被放在火上烤!蒼瑩瑩,你扛得起這個責任嗎?!”
“扛?”旁邊響起一聲尖銳的冷笑。公孫曉雙臂環抱在胸前,斜倚着窗台,精緻的妝容也掩蓋不住她眼底那抹毫不掩飾的輕蔑和惡毒。她慢悠悠地開口,聲音不高,卻像淬了毒的針,一根根精準地紮向蒼瑩瑩最不願示人的角落:“向總,您讓她扛?恐怕她連自己那點底細都扛不住吧?我可是聽說,”她刻意拖長了尾音,滿意地看着蒼瑩瑩瞬間繃緊的下颌線,“咱們這位‘能力特殊’的蒼小姐,大學期間可是‘戰績輝煌’啊,專業課挂了整整三門!好像還因為什麼…哦,對,學術不端還是什麼來着,背了個不大不小的處分?啧啧啧…這種履曆,放在普通業務員身上都夠嗆,聞總居然敢讓她碰angliss?真是…藝高人膽大啊!”她最後幾個字咬得極輕,卻帶着千鈞的嘲諷砸了下來。
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蒼瑩瑩的心上。那些被刻意塵封、努力想要證明自己早已翻篇的過往,此刻被公孫曉以最惡毒、最羞辱的方式當衆撕開。巨大的屈辱和憤怒瞬間沖垮了她的理智堤壩,血液瘋狂地湧向大腦,燒得她眼前陣陣發黑,身體控制不住地向前傾,嘴唇顫抖着就要反駁:“那處分是因為”
一隻纖細溫熱的手,帶着沉穩而堅定的力量,倏地按在了她緊握成拳、微微顫抖的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