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着眼前的四人關切的神色,心中還是湧上一股暖流。
窗外,弦月被細密的雨絲纏繞,像是被困于銀絲囚籠中的一彎玉鈎。
當最後一點月牙被夜色吞噬之時,就意味着朔月之夜到了。
雲昭指尖輕撫丹田,那一縷淩風留下的離火之氣,正在她的體内灼灼跳動。
燭光搖曳間,她看向案頭堆積如小山的丹藥和靈寶。
這些心意,此刻卻成了沉重的枷鎖。
自遺星秘境歸來之後,她便早已不是曾經的雲昭。
堂堂玄天宗掌門親傳弟子,竟與邪修沆瀣一氣。
雲昭閉了閉眼,腦海中仿佛聽見戒律堂震天的鐘聲。
她不能搬去天阙峰。
雲昭睜開眼,墨色的瞳仁中浮動着稀碎的光,額間眉頭輕鎖,似有解不開的結。
“到底還是未行拜師大典,”她擡眸望向四人,神色鄭重,“我若大張旗鼓搬去天阙峰,恐對師尊清譽有損。”
三人無聲地對視一眼。
“小師妹思慮周全,”江浸月換了個姿勢倚在牆邊,“這事情,倒也不急于一時。”
蘇櫻款款起身,“既如此,天色不早了,我們便不打擾師妹休息了。”
容澈沖着雲昭颔首,行至廊下,青玉色的玄機傘“唰”地展開。
裴小滿剛要往傘下鑽,就被容澈提着領子丢開。
“禦你的劍去。”
說話間,卻不自覺地将傘面向着蘇櫻的方向傾斜兩分,将夜露盡數擋在外頭。
大師兄好生偏心!”少年跺腳掐訣。
臨走前,江浸月行至雲昭面前,将一枚绛色玉珏系在她腕間。
“若有危險,便将此珏捏碎。”他指尖在虛空勾畫出符咒的軌迹,“縱隔萬水千山,亦當破空而至。”
最後一道劍光隐匿夜色後,雲昭自門檻處回身,卻見那隻金尾松鼠依然在案間,專心緻志地埋頭剝着松子,小爪子靈活地将飽滿的松仁一顆顆累成小山,對剛剛的事情渾然不覺。
雲昭不禁莞爾,伸出指尖輕點松鼠鼻尖。
“你倒是個勤快的。”
怎知那松鼠“吱”地叫了一聲,蓬松的金色尾巴歡快地搖晃,爪下剝殼動作愈發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