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最怕打雷。"她突然說,"我爸就給我唱漁歌,說雷公是在敲鼓給龍王爺祝壽。"
陳明輝笑了:"我在德國留學時,房東老太太說打雷是天使在搬家具。"他的聲音低沉下來,"其實那幾年我差點忘了二十四節氣歌怎麼唱。"
雨水順着茅草屋頂的縫隙滴落,在泥地上彙成小小水窪。陳明輝用樹枝在地上畫着蘇州民居的剖面圖,"直到參與故宮倦勤齋修複項目,看見那些乾隆時期的蘇繡隔心"他的樹枝在泥地上劃出深深的痕迹,"突然想起小時候母親教我認的纏枝紋。"
蘇晚秋鬼使神差地伸手,抓着另一個樹枝繼續畫着。
雷聲轟鳴而過。兩人誰都沒有說話,隻有雨聲填滿了沉默的間隙。
困意漸漸襲來。蘇晚秋的頭不知不覺靠上陳明輝的肩膀,朦胧中感覺他的呼吸變得小心翼翼。
"晚秋?"他極輕地喚道,聲音裡帶着不确定的溫柔。
她含糊地應了一聲。陳明輝僵了僵,最終放松下來,輕輕将下巴抵在她發頂。
就在這半夢半醒的間隙,蘇晚秋懷中的公文包突然透出詭異的藍光。秘典自動翻頁的聲音格外清晰。
蘇晚秋瞬間清醒,慌忙按住公文包。
蘇晚秋在黑暗中咬住嘴唇,第一次對這個從天而降的"金手指"産生了深深的恐懼。如果陳明輝發現了真相
雨聲漸歇,一縷月光穿過茅草屋頂的縫隙,正好落在兩人交疊的手上。
蘇晚秋借着月光查看秘典,發現最新浮現的竟是雲錦織機的改良圖紙。她心頭一震——這不正是她苦思不得的解決方案?
回到深圳已是次日黃昏。與陳明輝道别後,蘇晚秋顧不上休息,立刻伏案将柴房所得靈感繪成系列草圖。月光透過新廠房的玻璃幕牆,為每張圖紙鍍上銀邊。她筆下的雲錦禮服既保留傳統逐花異色的華美,又融入了現代立體剪裁的利落線條。
"還在忙?"陳明輝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他手裡捧着兩杯熱茶,白襯衫袖口沾着木屑,顯然也是通宵工作。
蘇晚秋慌忙合上秘典,陳明輝卻被桌上的設計吸引。"這是"陳明輝拿起一張未完成的禮服草圖,金絲眼鏡後的眼睛驟然亮起,"你把蘇州園林的漏窗紋樣轉化成了镂空剪裁?"
茶香氤氲中,兩人頭碰頭地完善着設計細節。陳明輝的鋼筆在領口處添了幾道流暢的弧線:"這樣更能突出雲錦的經緯交錯感。"
"就叫月華系列如何?"蘇晚秋輕聲道,"那晚在柴房,月光透過雨簾的樣子"
陳明輝取過一張宣紙,提筆蘸墨。他的手腕懸停片刻,突然落下三個遒勁的大字:"月華錦"。
墨迹在月光下微微發亮,最後一筆的飛白宛如雲錦的斷緯,戛然而止又餘韻悠長。蘇晚秋望着他低垂的睫毛,突然明白有些心意,早已如這雲錦的絲線般密密織就,隻待光陰為其鍍上華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