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第1頁)

走廊盡頭,門外的警衛員,筆直,面無表情,像一隻伫立了幾個世紀的舊鐘,霎時向靳憲廷舉起右手,标準地敬了個軍禮。

随後擰開了門把。

榮耀科出神望着手裡握着的褪色懷表,雙腿交疊坐在沙發。

他兩鬓斑白,身材高大健碩,輪廓比靳憲廷顯得更為英挺,因此能抵住歲月的洗禮,蒼老容顔之下,保留着幾分英氣遒勁。

“舅舅。”靳憲廷态度恭敬,“我把阮虞帶來了。”

榮耀科擡頭,鼻梁上架着玳瑁色老花鏡,他目光銳利中不失溫和,剛柔并濟的氣勢,不苟言笑,“坐。”

老将軍惜字如金,似在在下達命令般,阮虞不敢有一絲懈怠,跟随着坐在靳憲廷身側。

察覺她略顯驚慌失措的小動作,像受驚的小兔子,靳憲廷被逗笑,“您别吓着她。”

“你跟憲廷準備訂婚的事,我已經知道了。”榮耀科并不過分熱絡,相反表情裡參雜幾分落寞神色,“訂婚,結婚,對女人一輩子尤為重要,一切盡量按照阮虞的意思來。”

阮虞瞪大眼,“訂婚?”

“你不知情?”榮耀科視線犀利望向靳憲廷,“憲廷,喜歡歸喜歡,原則是不能違背婦女意願。”

靳憲廷眼裡含着笑,“你不情願嗎?”

“我…”

隻是這一切太過于突然,自從她懷孕起,表面上雖然絕口不提,心裡也不是沒有一絲一毫的期待。

在談婚論嫁這樣的大事上,阮虞知道自己沒有任何優勢能與靳憲廷的家庭分庭抗禮。

就算優秀如宋喬,跟靳憲廷也是門不當戶不對,她甚至對這段感情能走到如今的地步,也是驚訝的。

這是跨越三代的階級差距,在客觀現實裡,她是被動的,被挑選的。

“我情願。”阮虞手攥成拳,“可是你還沒有向我求婚,求婚是需要單膝向我下跪的。”

榮耀科笑了一聲,端起桌上的茶杯,“憲廷,做男人要有男人氣概,女人提出不過分的要求,你得滿足啊。”

因為她突然的大膽,靳憲廷笑意更深濃,“我會的,舅舅。”

阮虞湊到他耳邊壓低聲,“我說錯了嗎?”

“沒錯。”靳憲廷順勢與她十指相扣,“我女人怎麼會有錯。”

“可惜你母親,我最心愛的小妹看不到你成家立業這一幕了。”

榮耀科反複摸索着懷表,上面貼着一張他與十八歲榮婉晴的合影。

彼時這位年輕朝氣的女子,還未經曆冷漠的婚姻,冰冷寒骨的背叛,以及病痛的磋磨,笑得十足的張揚可人。

十八歲的榮婉晴,被家族,被哥哥縱容得,供養得,眉飛色舞,神采奕奕。

“隻餘眉樣在人間,相逢艱複艱。”榮耀科摘下老花鏡,眼底有一瞬閃過淚光,“我還記得見她最後一面,仿若在昨日,她從小到大最愛纏着我,哪怕為人婦,為人母,見到我,總是黏上來叫哥,唯獨那一次,她永遠的睡着了,沒喊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