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馬,”我的聲音冰冷而平靜,“幫我查個人。姜雪,以及她的所有社會關系,尤其是她的家人,她那個在老家的弟弟。我要知道她這十年來,每一分錢的來路和去向。”
“我要她,在我面前,變成一個完全透明的人。”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明白。三天之内,給您結果。”
挂掉電話,我看着窗外城市的燈火,眼中再無一絲軟弱。姜雪,你以為你赢了?不,你隻是親手開啟了地獄的大門。 8
老馬是我父親的舊部,曾是王牌偵察兵,退役後開了家安保咨詢公司,人脈極深。他是我最後的底牌。
兩天後,一個需要三層動态密碼才能打開的加密文件,出現在我的私人郵箱裡。我把自己關在書房,泡了一杯濃得發苦的黑咖啡,打開了文件。
裡面的内容,讓我如墜冰窟。
文件第一部分,是關于我那塊表的去向。姜雪通過一個暗網的地下交易渠道,将手表賣給了一個香港神秘富商。成交價,一千二百萬。這筆巨款,沒有進入任何慈善機構的賬戶,而是通過一個極為複雜的洗錢網絡,最終彙入了一個名為“姜濤”的個人賬戶。
姜濤,姜雪的親弟弟。高中辍學,無業遊民,是個人人避之不及的地痞無賴。
就在收到巨款的一周内,姜濤在縣城最高檔的小區買下聯排别墅,把他父母接了進去。接着,又在郊區租下廢棄倉庫,開起了一個規模不小的地下賭場。
老馬的團隊甚至派人卧底進去,傳來了幾段偷拍視頻。視頻裡,倉庫内烏煙瘴氣,幾十台電腦前坐滿了賭徒。姜濤坐在一張虎皮老闆椅上,脖子上挂着粗大的金鍊子,摟着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嚣張地将鈔票扔給手下。視頻的最後,他醉醺醺地對着鏡頭喊:“看什麼看!沒見過錢啊!我姐說了,這隻是第一筆!等她在大城市站穩腳跟,有的是錢過來!到時候,我姜濤,就是咱們縣的首富!”
他狂妄地大笑着,背景裡,是他父母穿着嶄新的名牌衣服,喜笑顔開地招待着前來巴結的親戚。
“我姐就是我的财神爺!是咱們全家的救星!”
救星。用我爺爺的遺物,用我被踐踏的尊嚴,用顧氏搖搖欲墜的聲譽換來的,“救星”。
我捏着鼠标的手,骨節根根泛白。
但這還不是最緻命的。老馬恢複了姜雪電腦和手機裡所有被删除的數據。在那些看似正常的郵件和聊天記錄夾縫中,隐藏着一個驚天秘密。
從三個月前,她的一個加密郵箱,就開始與一個固定的海外ip地址進行頻繁聯系。那個ip地址指向的,是一家名為“elysianrp”的公司——我們顧氏集團在國内最大的競争對手。
郵件的内容,觸目驚心。從我們最新住宅的内部設計稿、未公開的戶型圖,到核心地塊的詳細規劃和政府底價,甚至包括幾十位客戶的詳細資料。
每一封機密郵件的發送時間,都精準地對應着“elysianrp”在市場上的一次次精準狙擊。
我終于明白,為什麼我們最近半年的市場份額會被對方蠶食得如此之快,為什麼那些意向明确的客戶會突然集體倒戈。
原來,我親手安插了一把最鋒利的尖刀在自己心髒上。原來,我以為的道德審判和階級報複,隻是她用來麻痹我的煙幕彈。她真正的目的,是與外敵裡應外合,系統性地瓦解我顧家的百年基業。
她一邊扮演着不食人間煙火的聖女,對我進行精神淩遲;一邊,又用最卑劣的手段,啃食我的公司,背叛我的信任,去填補她家人貪婪的無底洞,同時為新主子獻上投名狀。
我關掉電腦,靠在冰冷的椅背上,閉上了眼睛。滔天的怒火過後,是徹骨的冰冷。我的腦海裡,隻剩下一個清晰無比的、缜密而殘酷的計劃。
顧氏集團的年度盛會,就在下周。那是全公司最高光的舞台,也是所有股東齊聚一堂的日子。我要在那裡,為她精心搭建一個最華麗的斷頭台。我要讓所有被她蒙蔽的人,都親眼看看,當這位“平民聖女”身上那層聖潔的畫皮被我親手撕開時,露出的會是怎樣一副醜陋、肮髒的魔鬼嘴臉。 9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我徹底從公司消失了。我向父親告假,說自己需要時間反省,然後切斷了與公司的一切聯系。我住進酒店,除了和老馬的團隊碰頭,核對證據鍊,和律師團隊推演庭審細節外,把所有時間都用在了“示弱”上。
我故意讓狗仔拍到我深夜獨自在酒吧買醉,形容憔悴的照片,并“不經意”地流傳出去。我注銷了高調的社交賬号,偶爾在私人朋友圈發一些傷感文字。我甚至主動給姜雪發了一條信息:“之前是我太沖動了,對不起。你說的對,也許我真的應該改變。城西那個項目,你放手去做吧,我相信你的能力。”
她果然上鈎了,很快回複我,語氣是她一貫居高臨下的“寬容”:“你能想通,我很高興。文總,放下,才能解脫。公司有我,你好好休息吧。”
在這段時間裡,姜雪在公司的聲望達到了頂峰。她接手城西項目後,大刀闊斧地改成“公益性質”的“青年創業孵化基地”,拉來了政府支持和媒體報道,顧氏的社會形象空前高漲,股票應聲上漲。我父親在董事會上,不止一次公開表揚她“有魄力、有遠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