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譚雨桐不想讓他擔心,強打起精神笑了笑,“為明天的工作做點準備。”
他沒說話,隻是走過來,看着她布滿紅血絲的眼睛,還有桌上那堆得亂七八糟的報紙。
他什麼也沒問。
隻是拉過那把唯一的木椅子,在她身邊坐了下來,椅腿在水泥地上劃出刺啦一聲。
然後,他伸出手,很自然地,就從那座報紙小山上,抽走了一半。
譚雨桐看着他,看着燈光下他專注的側臉,那股子從水房裡就一直憋着的涼氣,好像終于找到了一個出口,從鼻腔裡,又酸又重地呼了出來。
她什麼都不用說。
這屋子裡,有一個人懂。
譚雨桐吸了吸鼻子,伸手指了指他手裡那沓報紙裡的一份,聲音啞得厲害。
“機修廠,張保國。”
“嗯。”
陸彥成應了一聲,頭也沒擡,手指撚開報紙,嘩啦一聲。
“兩個人找,總比一個人快。”
夜深了,招待所的窗戶透出唯一一點昏黃的光。
屋裡很靜,隻聽得見紙張翻動的嘩啦聲。
陸彥成一個營長,白天要操心的事比天上的星星還多,這會兒早就熬不住了,眼皮沉得像挂了兩塊鐵。他手裡還捏着那支鋼筆,可頭已經一點一點的,最後重重地磕在了桌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