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雨桐沒辯解，也沒哭訴。
她隻是把自己昨天晚上怎麼都找不到資料，今天孫健又是怎麼把她推到前頭的事，一五一十，平靜地說了出來。
最後，她低下頭，嗓音裡是掩不住的歉疚。
“科長，不管怎麼說，話是我說錯的，事是我搞砸的。我認錯。”
王科長看着她，這個女人瘦瘦的，眼底下一片青黑，可那根脊梁骨，卻挺得筆直。他敲桌子的手停了。
他這個科長當了這麼多年，底下人這點彎彎繞繞，他門兒清。
“我知道了。”他歎了口氣，“孫健他們，我會處分。這篇報道，要不就算了，我另外派個活給你，這個張保國，是個硬骨頭，不好啃。”
這是在給她台階下。
譚雨桐卻搖了搖頭，她擡起眼，那雙熬得通紅的眼睛裡，沒有半點退縮。
“不，科長。這件事，請您交給我。”
王科長愣住了。
“這是我的責任，我想把它完成。還有，您能不能等這件事結束之後，再處理孫健同志他們？”
她不想讓别人以為，她是仗着領導撐腰，才去告的狀。
這個爛攤子，她得自己收拾幹淨。
從科長辦公室出來，譚雨桐沒回自己的座位，她抱着胳膊，在走廊盡頭的窗戶邊站了很久。
她不能再直接去找張保國了，那等于自取其辱。
她回到辦公室，把那份被孫健鎖起來的、關于張保國的資料要了過來，一個字一個字地看。
家庭情況那一欄，果然寫着：妻子已故。
她看得指尖發涼，心裡對孫健的怨，也變成了對張師傅的愧。
她一遍一遍地看，把那些枯燥的履曆、獎狀、先進事迹報告，都快翻爛了。
終于，在一份十幾年前已經泛黃的市級表彰文件的末尾，她看到了一行不起眼的小字。
“該同志在參與81年抗洪搶險任務中，表現突出，曾被駐軍738部隊授予三等功”
738部隊。
譚雨桐的心，猛地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