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開口,吐字混在發動機的轟鳴裡,聽着有些含糊。
譚雨桐擡起頭,握着筆的手,就那麼頓住了。
上輩子,她連靠近這裡的資格都沒有。
“嗯。”她輕輕應了一聲。
陸彥成聽出她嗓音裡那點不對勁,隻當她是緊張。
“别怕。”他把着方向盤,語氣裡是自己都沒發覺的輕松,“今天我帶路,保管讓你看見點真家夥。”
真家夥。
這三個字,從他嘴裡說出來,輕描淡寫的,卻讓譚雨桐心裡起了層層漣漪。
演練場設在半山腰一片開闊的坪地裡,黃土被履帶和軍靴碾得又實又硬。
幾十個穿着迷彩作訓服的士兵,正喊着号子,把一排炮彈往車上搬。遠處,幾台塗着油綠僞裝的裝甲車,安靜地停在那兒。
空氣裡都是一股硝煙和機油混雜的味道,嗆人得很。
譚雨桐的視線,死死地釘在最左邊那台車上。
就是它。
上輩子,就是這台自行火炮,在演練那天,變成了一團吞噬生命的火焰。
她的手在膝蓋上不受控制地抖了起來,筆尖在采訪本上劃出一道又一道雜亂的墨痕。
“這幫小子,練得還挺像回事兒。”
旁邊的張保國,那雙渾濁的眼睛裡,此刻卻亮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