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委家裡的燈還亮着。
聽完陸彥成的彙報,又聽了譚雨桐那番添油加醋的分析,頭發已經半白的張政委,那張總是帶着笑的臉,徹底沉了下來。
他背着手,在屋裡來來回回地踱步,地闆被他踩得咯吱作響。
“小陸,你信她說的?”張政委忽然停下來,看着陸彥成。
“我信。”陸彥成回答得沒有一絲猶豫。
張政委又把目光轉向譚雨桐,那眼神,像是能看穿人心。
“女同志,你膽子很大。”
譚雨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卻還是迎着他的目光,“政委,我不是膽子大,我是個當媽的,我怕死。我怕我閨女沒了爹。”
這話一出口,屋裡兩個男人都愣住了。
張政委那張嚴肅的臉,像是被什麼東西觸動了,緩和了下來。他長長地歎了口氣。
“好,好一個怕閨女沒了爹。”他重新坐下,手指在桌上有力地敲了敲。“既然蛇想看戲,那我們就演一場大戲給它看!”
“明天演練,照常進行!”他看向陸彥成,“那台炮,也照常拉上去。但是,裡頭的引信,給我換成啞的。再給我找個機靈點的兵,腦子活,膽子大,讓他”
從政委家出來,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吉普車開得很慢,車廂裡沒開燈,隻有路邊昏黃的路燈,一道一道地從兩人臉上掠過。
“謝謝。”陸彥成忽然開口,打破了沉默。
“謝我幹什麼?”譚雨桐把臉轉向窗外,不敢看他。
“謝謝你,肯把腦袋拴在我的褲腰帶上,陪我賭這一把。”
譚雨桐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又酸又麻。
“我”她想說點什麼,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