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滑過女兒的頭發,膩得黏手。
她咬着牙,一聲不吭,用最快的速度把女兒從裡到外搓洗幹淨,換上松軟的睡衣,塞進被窩。
清清幾乎是沾着枕頭就睡了過去,小小的身體在被子裡縮成一團。
可譚雨桐的心,卻跟那爐子裡的火一樣,燒得慌。
陸彥成也沒走。
他就坐在桌邊,把那件濕透了的大衣鋪開,拿了塊濕布,一遍一遍地擦着上頭的污漬,力道用得很大,布料和桌面摩擦,發出沉悶的沙沙聲。
到了半夜,被窩裡的小人兒忽然哼了一聲,細得跟貓叫似的。
譚雨桐一激靈,趕緊伸手去探女兒的額頭。
一片滾燙。
她猛地打開燈,燈光下,清清的小臉蛋燒得通紅,嘴唇幹裂,眼皮又紅又腫,眼角挂着幹涸的淚痕和細密的紅血絲。
譚雨桐整個人都涼了。
“發燒了。”
陸彥成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床邊,他伸手覆上清清的額頭,又翻開她的眼皮看了看,動作很輕。
“去醫院。”
“這麼晚了,上哪兒找車去”譚雨桐整個人都在抖。
“我去找三輪。你把衣服給孩子穿好,馬上就來。”陸彥成抓起椅背上的外套,話音還沒落,人已經大步流星地出了門,消失在了夜色裡。
屋裡,隻剩下譚雨桐和女兒急促的呼吸聲。
三輪車每颠一下,譚雨桐的五髒六腑都跟着錯了位。
她把懷裡的人裹得死緊,那小小的身體燙得吓人,隔着好幾層衣服,那股子熱氣還是一個勁兒地往她骨頭縫裡鑽。
陸彥成在前面,什麼話都沒有,隻有越來越粗重的喘息聲,和鍊條被踩得咯咯作響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