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紙,這一次譚雨桐沒有藏。
她就那麼攤開,指尖點着那個熟悉得刺眼的名字,對清清說:“看,還是她。”
清清的反應是沉默。她隻瞥了一眼,便一聲不吭地爬上床,把自己像隻蝸牛一樣縮進了被子裡。
不哭,不鬧。
但這無聲的抗議,卻比任何尖叫都來得令人窒息。
好不容易養回來的那點肉,像是被看不見的砂紙磨掉了,迅速消減。
清清的臉頰日漸削瘦,襯得那雙眼睛愈發的大,卻也愈發的空洞,再也映不出光亮。
寫作文?那成了過去式。
筆和稿紙被她封存在一個盒子裡,再未開啟。
連睡前的故事也失去了吸引力。
放學後,她就蜷在角落,,安靜得讓人心頭發毛。
陸彥成試圖打破這潭死水。
他從城裡新華書店捎來一套嶄新的兒童文學合訂本,彩色的封面上,小動物們正開着聯歡會,熱鬧非凡。
“清清,瞧瞧叔叔帶了什麼?”
他蹲下身,将書捧到她眼前。
回應他的,隻是清清懶懶掀動的眼皮,一個輕微的搖頭。
随即她把整個世界都隔絕在腦後,固執地将臉轉向了冰冷的牆壁。
陸彥成的手僵在半空,書本堅硬的棱角,此刻竟有些燙手,硌得他掌心隐隐作痛。
他凝視着那個小小的不肯妥協的背影,那張在戰場上都未曾動容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名為無力的挫敗感。
指揮千軍萬馬的他,竟叩不開一個六歲孩童緊鎖的心門。
譚雨桐靜靜地走上前,從他僵直的手中,将那套承載着希望的書抽走,輕輕擱在了桌上,像是在安放一件易碎的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