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第1頁)

吳婷有些鼻尖酸澀。

“嫂子,我應下了。以後有我一口吃的,就有玉河一口。”

吳婷輕輕撫了撫玉河枯黃的頭發。

婦人緊繃的身體驟然一松,像是抽掉最後一絲力氣,癱軟下去,隻剩粗重的喘息。

她閉上眼,大顆淚珠從眼角滾落,砸在髒污的枕頭上。

吳婷上前,看着婦人:“我答應你有一個前提,你得跟我去醫院,醫藥費什麼的,我可以先幫你們墊着。”

這句話,不是商量的口吻,而是決定。

涼風卷着塵土,拍打着吳婷面包車的擋風玻璃。

車廂裡,婦人依舊咳得撕心裂肺,身體像風中殘燭般簌簌發抖,玉河小小的手徒勞地試圖捂住娘咳出來的血沫,大眼睛盛滿驚惶和無措。

面包車幾乎是撞進海城醫院的。

吳婷跳下車,顧不上鎖門,一把拉開後車廂門,婦人已經咳得脫了力,癱軟在玉河懷裡,隻有胸口的微弱起伏證明她還活着。

“來人!救命啊!”

醫護人員聞聲推着平闆車沖了出來,七手八腳地把奄奄一息的婦人擡上車,玉河死死抓着娘冰涼的手不肯松開,被護士半扶半抱着一起踉跄地跟着沖進了急診室。

走廊裡燈光昏暗,人影幢幢。吳婷低着頭,腳步有些虛浮地走向盡頭的公共水房。

剛拐過一個轉角,差點撞上一個人。

“哎,你看着點”

對方的聲音帶着一絲病中的虛弱和不耐煩,卻在看清吳婷擡起的臉的瞬間,戛然而止。

吳婷瞳孔猛地收縮。

管堯,他怎麼了?

他瘦了好多,身上穿着藍白條病号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更顯得形銷骨立,左手手背上還粘着膠布,連着半截輸液管,顯然針頭剛拔掉不久。

吳婷張了張嘴,一個多月沒見,他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她設想過很多種再次相見的場景,唯獨沒想過是在這裡,以這種方式。

“你”她的聲音幹澀得幾乎不成調,“你怎麼在這兒?”

管堯避開她直直的目光,“喝多了,胃出血。”

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微微佝偻,右手用力按住胃部,冷汗順着額角滑落。

吳婷立刻向前逼近,一把扶住他的胳膊,支撐着他搖搖欲墜的身體:“管堯,你可真行!”

管堯被她眼裡的怒火燙得一縮,下意識地想抽回手臂。

“别動!”吳婷收緊五指,力道大得幾乎要嵌進他的骨頭裡,管堯疼得悶哼一聲,胃裡一陣劇烈的翻攪。

她扶着他,清晰感受着他因疼痛而痙攣的顫抖,隔着薄薄的布料傳遞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