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河從急診室方向跑來,“醫生說要簽字,娘吐血了…嗚…我不會寫字。”
吳婷一個激靈,眼神從管堯身上移開,投向遠處急診室的門。
管堯也順着她的目光看向急診室,又看向旁邊這個瘦小驚恐的女孩。
吳婷半拖半抱着管堯,将他安放在離得最近的一張候診長椅。
戴着口罩的醫生正拿着幾張紙焦躁地踱步。
“誰是病人家屬?快簽字!急性大咯血,懷疑是肺結核晚期合并大血管破裂,必須馬上搶救,但風險極大,随時可能”
醫生的話像子彈,字字打在吳婷心上。
吳婷奪過筆,來不及細看那些密麻的免責條款,落筆簽下自己的名字。
“救她!一定要救她!”
玉河死死揪着吳婷的衣角,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
簽完字,醫生立刻轉身沖進了搶救室。
走廊陷入詭異的死寂,隻有頭頂幾盞接觸不良的日光燈管發出“滋滋”的電流聲,忽明忽暗,像垂死掙紮的螢火。
“别怕。”
吳婷回頭,心髒像是被那腳步聲踏住,一下下沉重地撞擊着胸腔。
管堯一手捂着上腹,一手扶着冰冷的牆壁,一步步挪近。
吳婷看着他,問:“你,住院多久了?”
昏黃的燈光下,他的臉毫無血色,嘴唇幹裂發白,隻有一雙眼,因病痛和情緒而顯得異常深黑。過了好幾秒,他答:“二十多天。”
吳婷腦子裡嗡的一聲,像是有什麼東西炸開了。
管堯再次開口,聲音比剛才更低,更沉,“吳婷,我還可以等,等你慢慢接受我。”
“堯哥!你怎麼跑出來了!醫生不是讓你卧床嗎?”一個焦急的男聲從走廊另一頭響起。
循聲望去,隻見王陽提着鋁制飯盒快步走來。
看到管堯,又看到旁邊的吳婷,王陽明顯愣了一下:“吳嬸子,你怎麼在這?”
王陽顯然沒料到會在這裡遇見吳婷,目光在吳婷和管堯之間快速掃了個來回,最後定格在管堯的臉上,急得跺腳,“堯哥!走走走,趕緊回去!”
他半架着管堯往回走。
半小時後,王陽又來了。
“吳嬸子。”他面露難色,欲言又止,最終咬着牙說道:“堯哥這胃出血,多半是因為你!”
吳婷的心跳漏了一拍。
“可不是嘛!”王陽的語速快了起來,“我沒想到,他居然對你存了那樣的心思,要不是他那天喝醉了,我估計也不會知道,他,他居然喜歡你,他被你拒絕後很消沉,每天下班了就叫我喝酒,應酬也猛猛喝,局裡的應酬,他以前能推就推,能躲就躲,可這個月,他來者不拒,勸都勸不住!”